董事会换届选举方案延期 王石去留成悬念

温斯婷
2017-03-28 03:20:42
来源: 时代周报
我在股权之争中之所以有底气,就是我捍卫了万科文化:有底线,有目标,承担社会责任;万科搞绿色建筑,提倡环保,推动住宅产业化,推动质量,也是我们责任。

时代周报记者 温斯婷  发自广州

“早晨!蝉鸣,打开窗帘,阳光晃眼……日光之下,并无新事。本性上,过去与现在的人没有分别。我们正在体会的,历史上的人都有过,这正是历史的价值。当遇到不可思议的事情,追溯历史会发现类似的事情和经验。见怪不怪,其怪自败。谁也逃不过‘时间’这把尺子的检验。”

2016年6月27日早上8时55分,王石在新浪微博上发送了自己的第8255条微博。5个半小时之后,他出现在万科2015年度股东大会上。

这是在长达1年多的股权事件中最焦灼不安的时刻之一。当时,以王石、郁亮为首的万科管理层,面临着被宝能系“一锅端”的危机。

在这一场万科史上历时最长的股东大会上,王石公开表示个人荣辱去留并不重要,也认为可以在合适的时候退休让位于郁亮。

然而,外界并不知道,王石如何定义“合适的时候”。

2017年3月27日,现届万科董事会任职期满。但根据万科最新的董事会决议公告显示,其在3月24日会议上并未审议董事会换届选举方案以及2016年度股东大会的议案。不过,其在24日会议上审议并通过《关于延长第十七届董事会第九次会议相关授权事项有效期的议案》,但《议案》具体内容并不涉及董事会换届相关内容。

目前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王石将在万科董事会主席的位置上超期服役。在此之后,他又会以什么样的角色继续留在万科?在这一场史诗级的争夺战中,王石或许没有办法以成败论英雄。

执念与放手

1999年,年仅48岁的王石决定“退位”。

在外人看来,这种“说放手就放手”的行为实在潇洒,但对于王石本人来说,这或许是一场关于执念与放下的修行。

一不小心出现的“垂帘听政”让王石很是警惕。在《王石说:我的成功是别人不再需要我》一书中,王石如此描述当时的矛盾心理:我一直在反思,我的问题到底出在什么地方。第一,是不是真的准备交权?扪心自问,没人逼我,确实是真心要交;第二,既然是主动自愿地交权,为什么还不放心?因为觉得他们要犯错误。

自认是一个强势又愿意亲力亲为的人,免不了有伸手去指挥一把的冲动,王石只好“折腾”自己,跑去登山。

2009年,联想业绩下滑,柳传志再度出山。王石后来评价说:“我非常清楚,万科遇到问题,我也不回来。如果(一个企业的)基因到现在还没有建起来,再回来建,为时已晚。”

2015年5月,王石接受媒体人胡舒立采访时称,经历了2008年之后,知道团队是没问题的了,绝对不需要自己再挺身而出。

命运总有些吊诡。就在王石发表上述言论不到半年之后,股权事件突然引爆。面对宝能系的来势汹汹,王石再次冲到了台前。

无论是2016年6月12日万科与深圳地铁签订战略合作协议的现场,还是6年来第一次参加公司的媒体沟通会,王石都是绝对的主角。也是在这一年,王石一反常态深入一线,前往万科所在的50多个城市进行调研。

对于外界关于其游山玩水、疏于管理,以至于造成如今局面的异议,王石不免有些委屈和不甘。

他曾如此回应:“没有任何人指责万科企业管理不成功、经营业绩不好。”随后话锋一转:“就用这点精力(来管理),这是水平;我天天游山玩水,企业做得很好。”

2016年11月19日,刚从第22届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举办城市摩洛哥马拉喀什赶至云南大理媒体沟通会现场的王石,再度主动回应了“不务正业”之说。

“什么是情怀?什么是企业家责任?我为什么做这些工作?”王石自问自答道,“在股权之争中,我被攻击说不务正业,其实我所做的正是体现万科的社会责任,我在股权之争中之所以有底气,就是我捍卫了万科文化:有底线,有目标,承担社会责任;万科搞绿色建筑,提倡环保,推动住宅产业化,推动质量,也是我们责任。”

坚守万科文化的王石,或许还没有真正做好彻底放手万科的准备。

王石的好朋友《第一财经》前主编秦朔曾在公开信中建议王石出任万科的荣誉董事长,郁亮出任万科的董事会主席。

对此,王石的回应是:“我曾经说过,我的成功,应该是没有人再需要我。从现在来看,我还不大成功。这个建议早就有了,我希望郁亮能代替我,如果郁亮成为董事长,我同时辞职—如果我还没被罢免的话,这是不错的一个建议。”

王石版奋斗

“请问您遇到困难有没有想到放弃?”2017年3月14日,绵竹市遵道镇遵道学校学生张流阳抓住了最后一个向王石提问的机会。

“肯定想过,其实有时候放弃比坚持更难决定。”王石开始回忆起2003年他攀登珠峰第二台阶时的情形,“虽然事先做了很多准备,但到了后发现比自己想象的难。我们用梯子往上登,当时我前面六七个人,每个人要花20多分钟上去。我心想只要前面有人往回走,我就跟着回。结果,没有人撤,一个多小时全都上去了。”

类似的情况在王石的人生中还有很多。

1983年,高干子弟出身的王石辞去了在广州机关的“铁饭碗”,孤身一人来到当时尚是一片荒山滩涂的深圳特区,开始了他的创业之梦。

第二年,他一手参与创办了深圳现代科教仪器展销中心(万科前身,以下简称“展销中心”),并担任经理一职。

这一年被认为是中国公司的元年。当时,十二届三中全会通过了《关于推进经济体制改革的决定》,继农村改革之后,城市改革成为中国经济的主战场,创办现代企业成为可能。和万科一起横空出世的,还有联想、海尔、健力宝、科龙等一大批带有中国改革开放烙印的企业。

和母公司深圳市特区经济发展公司之间的分歧不断,让王石开始意识到产权清晰的重要性。他希望构建的是一个自己的世界,这个世界有着自己的规则。

1986年,深圳特区国企股份化规定发布,股份化改革成为了王石谋求独立的最佳路径。两年之后,37岁的王石主动放弃了公司股权,万科在股权改制下成为当时市场上的“异类”—一个奉行混合所有制的企业。

在辞去万科总经理一职后,王石背上行囊,爬完了七大洲最高的7座山峰、又完成了南北极穿越,在游学划艇教书恋爱间,他所扮演的角色也逐渐变得繁杂。

但他最成功的角色,始终是“万科的精神领袖”。而挑战自己,战胜自己,则成了王石版奋斗的最佳注脚。

在万科2017年第一季度的例会上,王石跟郁亮申请发言,上台讲了两次。这是这么多年来,除了被安排发言外,王石第一次在公司的例会上主动要求谈谈自己的感受。这次例会的题目是“大道当然、合伙人奋斗”。

例会后两天,出席参加2017中城联盟论坛的王石,在谈及万科如何面对未来时强调:“要‘走大道、傍大款、合伙人奋斗’。”

“万科不能保证高管在做到‘天花板’之后,是否会离开公司自己创业,但‘合伙人制’就解决了这个问题:在经营公司之外,大家还能通过利益分享紧密结合在一起。”王石说,“我豁然开朗:万科的文化也需要与时俱进,我相信在郁亮等新一代管理者的经营摸索下,一定能走出一条事业合伙人的路子。”

随着股权事件危机解除,稳定队伍不再被放置于万科重要工作的首位,但仍然是重点之一。这一点在万科2016年度报告中有着清晰的阐述:“以奋斗者精神为导向,迭代更新事业合伙人机制,持续打造‘奋斗者’文化。”

某种程度上,王石的去留,对于万科来讲,已经不再是最重要的问题。

2011年1月28日上午10时许,王石发送了一条微博:“28年前,我只身来到深圳创业,并不清楚前途如何,因为梦想和尝试,才有了今天。我鼓励年轻人、创业者勇于开创尝试……即使离开了万科,精神上仍归属万科。”

随即启程前往哈佛,开始三年的在美游学时光。这一年,王石60岁,而万科才刚刚步入后千亿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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