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萨坐而论道,甘肃迎头补课
时代周报记者 温斯婷 发自兰州
从中川机场出发,汽车在奔向兰州腹地的高速公路上飞驰,两边高低不平的黄土山丘不断被抛在身后,偶然闪过的巨大广告牌无法回避,上面写着:“改革开放只有前进时没有完成时。”这或许是甘肃内心深处最真实的呐喊。
作为如今中国“一带一路”新战略的重要节点。以兰州为中心和辐射点,甘肃如何实现“活”与“动”,给“一带一路”注入新的生命?这成为甘肃首届“金穗四融·诺奖学者丝路行”活动的最重要议题。
10月29日,甘肃首届“金穗四融·诺奖学者丝路行”在兰州举行。活动主讲嘉宾为伦敦政治经济学院宏观经济中心主席、2010年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克里斯托弗·皮萨里德斯教授(Christopher A. Passerines)。对甘肃未来的发展,皮萨里德斯教授给出自己的建议:“丝路经济只是一种倡议,另外还需要形成一种吸引力,才能把投资吸引到甘肃。甘肃有什么比较优势?在整个亚洲地区有什么特殊地位?贸易将往哪个方向流动?想清楚这些问题,才有充分理由吸引企业到甘肃投资。”
同一天上午,在“‘金穗四融 诺奖学者丝路行’暨互联网金融服务‘三农’”专题论坛上,农行甘肃省分行行长韩国强与皮萨里德斯教授共同启动农行“四融”平台2.0版正式上线。
生活品质比增长率更重要
“GDP同比增长6.9%”——第三季度国内生产总值数据发布后,“破7”成为国内热门词汇之一,国际金融机构对中国经济的前景预期亦进一步下调。10月28日,瑞银集团(UBS)将2016年中国GDP增速预期从6.5%下调至6.2%。
皮萨里德斯预测,中国经济今年仍将有约7%的增长,但“明年或许会更低”,中国经济需要根据“新常态”下的低增长进行调整。“更重要的是,要强调整个经济的积极性,而不是只看负的数据。目前中国仍有庞大的农业人口,生产力低下,实现城镇化的潜力也比较大。”但他同时提醒,中国需要通过放宽户口限制等方式进一步促进人口流动和经济发展。
根据国家发改委发布的数据显示,今年1-9月,全国固定资产投资共完成39.5万亿元,同比增长10.3%,增幅回落5.8个百分点,环比下降0.6个百分点。而据瑞银集团预计,2015年,中国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增长将继续下滑。同时,因受房地产价格持续下滑的阻碍,中国固定资产投资(FAI)的增长将继续收窄。
对此,皮萨里德斯强调,中国人无须对投资增幅下降感到悲观。“尽管投资处于比较低的水平,但有其他的方式帮助投资增长。问任何一个经济学者,生产是为了什么?他们的回答都是消费。我们需要形成一定的消费水平,包括住房、旅游以及其他消费产品和耐用产品的消费。这是一个正确的方向,应该朝这个方向转移,而不是关心GDP增速会不会下降到5%左右。”
皮萨里德斯认为,中国目前在投资领域的挑战是—无论在基础设施领域还是金融领域—投资是否拥有足够的生产效率,能让国有企业和私有企业都能得到与投资等值的相应回报。“中国需要进行经济改革,鼓励中小企业和私有企业进一步发展,尤其是在服务行业。”皮萨里德斯表示,“中国需要找到一种方式缩减现有的国企规模,同时需要良好的立法框架以及良好税收激励政策,并对具有商业潜力的企业放宽贷款融资限制。”
同场嘉宾、北京师范大学金融研究中心主任钟伟认为,尽管目前中国基建投资仍保持着28%-30%的增速,但始终不可维系,大规模的硬投资最终将被放弃,原因在于这些资源配置是低质或无效的,政府的债务负担情况会因此恶化。更重要的是,中国固定资产投资的体量已达50多万亿,仅仅依靠六七万亿基础设施的投资再增长拉动整个固定资产投资,并不现实。
相比铁路和桥梁,钟伟强调,软投资才是中国眼下最为紧迫的。“比如公众医疗、健康、中小学教育、社会养老体制的改革、环境污染整治等,但所有这些软资产的投资都非常困难,难以立竿见影。”
无论是乐观派还是悲观派,兰州大学副校长、甘肃省委省政府首席经济顾问高新才强调,中国经济进入“新常态”是不容置疑的事实,其标志在于“增长速度在减缓”和“发展动力在转移”:“世界经济不景气,让我们被迫作出选择,更重要的是:我们发展了这么多年,也感觉这个列车开得太快,积累的问题太多。我们发展经济为了什么?几十年来,经济总量做上去了,但我们人民的生活水平特别是生活质量还远远没有达到预期的标准。所以我们应该把速度放慢一点,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到结构调整和发展方式转变上,提高我们内部自身素质。”
甘肃必须“两头做功课”
备受争议的“4万亿救市计划”后,大规模的国内基础设施建设已经成为过去式,但在“一带一路”领域,基建仍是吸引外界投资的一大前提。
皮萨里德斯十分赞同“丝路经济”绝对不是“简单地想一下”,而是需要一个概念去发展,同时需要非常庞大的基础设施加以支撑。中国过去30年的发展重点一直集中在沿海地区,这显然是不可持续的,如果继续在这些沿海地区集中发展,就不可能真正实现国家和人民的整体发展。
“任何一个政府包括中国政府在内,都知道有这样的一种需求,即让经济投资行为更多地从沿海地区被吸引至其他地方,例如甘肃和其他西部区域。如果一个国家只是在沿海地区发展得很快,就很难真正对人口结构化作出重新安排。”皮萨里德斯说。
他同时强调,这种吸引的转移并非一蹴而就,而是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这不只是一种思考,更重要的是将其加以实践。最初的行动需要由政府引领,号召国企加大对新兴区域的基础设施投入,一旦真正启动了,其他企业也会紧随其后,将发展焦点转移到甘肃或其他西部城市。
对于在兰州工作生活了大半辈子的高新才来说,他对“一带一路”的思考角度是:面对这样的国家战略,甘肃是否已经做好了准备?“甘肃虽处黄金段,但我们在农业、节水技术、有色冶金、能源等产业特别是旅游、文化领域的优势,到底该怎么转化?我们现在有很多政策叠加的优势,但在面对‘一带一路’的时候,可能两头都要做功课。一头就是顺应国家战略,在国际上,甘肃需要更多地寻求向西开放,寻求更大的出路和市场;另一头,作为一个国家战略,我们要向国家要出路,是不是首先能轮到我们发展?中国东部还有很多地区不在黄金段上,但它们比甘肃拥有更多竞争力。甘肃除了产业优势之外,首先要加强基础设施尤其是软的基础设施建设。甘肃要做的还很多,我们要赶快补上这一课。”
提高所有中国人的生活水平,是经济增长的最终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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