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湾区的竞与合

2018-11-14 11:36:32

来源: 时代周报

“设置大湾区就是为了各地协调互补，提高区域内经济程度。”对外经济贸易大学中国WTO研究院院长屠新泉说。

时代周报记者潘展虹发自广州

全球尚没有一个湾区，如粤港澳大湾区这般“个性鲜明”：一个国家、二种制度、三个独立关税区、三个法律管辖区、三种独立货币。

这是优势。“特别是经济特区等行政区划和自贸区、自由港等经济区域叠加，以科技创新、制造业为主导产业，复合世界三大湾区的功能。”在2018粤港澳大湾区论坛上，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副理事长黄奇帆提到，这是粤港澳大湾区区别于其他湾区的最大优势。

但也是劣势。多名接受时代周报记者采访的专家学者认为，不同的行政区域边界、不同的法律和规则体系阻碍了人流、物流、资金流、信息流的自由流动，阻碍产业结构的空间布局优化和产业资源的优化配置，未能实现产业发展协同。

“设置大湾区就是为了各地协调互补，提高区域内经济程度。”对外经济贸易大学中国WTO研究院院长屠新泉在接受时代周报记者采访时提到，过去城市之间可能还存在竞争，但通过大湾区可促进彼此资源流动，降低制度成本。

“指挥棒”调动机制协同

落马洲河套地区是粤港、深港探索协同机制的重要实践。

如今，快速发展的落马洲河套地区为过去两地合作迟滞画上了句号。

“深港合作曾因体制和法律制度无法对接陷入迟滞。”深圳市委党校副校长谭刚对时代周报记者说，深圳作为副省级城市，在事权上和香港无法匹配。即使有单独协商机制，但双方能讨论的合作议题仅限于跨境基础设施建设、经济产业领域的合作、两地边界的合作开发等。河套地区在上述议题范畴，但谁是责任主体，谁来执行，成为争议焦点。“主要是涉及两地利益考量，未能实际解决管理机构及模式、产业发展落实等核心问题。”深港科技合作促进会会长、深港产学研基地副主任张克科对时代周报记者说道。

直至粤港澳大湾区出现在官方语言。2016年3月，国务院印发《关于深化泛珠三角区域合作的指导意见》，明确要求广州、深圳发挥管理创新、科技进步、产业升级等辐射带动和示范作用，携手港澳打造粤港澳大湾区。一年后，粤港澳大湾区上升为国家战略，深港合作“师出有名”，河套地区发展按下“加速键”。

去年初，深港签署合作备忘录，明确在该区域携手打造创新科技园区。今年2月，香港公布的财政预算案提到，预留200亿元用于建设落马洲河套地区港深创新和科技园。9月，深圳市福田区区长高圣元介绍，目前市发改委等牵头编制该区域的总体规划，包括明确以微电子、人工智能、生物医药、新材料为重点产业发展方向；福田口岸建设综合服务枢纽；从皇岗口岸引入城际轨道和地铁线路；深圳还建立各专责小组与香港方对接。上述计划将提交至粤港澳大湾区第二次领导小组会议审议。

统一调度的“指挥棒”是大湾区交流合作的前提。“通过协调机构来互通信息，协调各地产业规划和发展。”深圳大学当代金融研究所所长、教授、博士生导师国世平对时代周报记者说，高层次的协调机构有利于清除既有行政壁垒造成的体制障碍。

今年8月，“指挥棒”挥动起来。由副总理韩正担任粤港澳大湾区建设领导小组组长，港澳行政长官任小组成员，高规格的领导小组将在大湾区发挥统筹协调作用。协调机制率先在香港建立。香港特区行政长官林郑月娥在其任内第二份施政报告中提到，将在特区政府内成立高层次“粤港澳大湾区建设督导委员会”，全面统筹香港参与大湾区建设事宜。

粤港澳大湾区建设领导小组会议提到，推动大湾区内各城市合理分工、功能互补，提高区域发展协调性，构建结构科学、集约高效的大湾区发展格局。

“湾区经济同样遵循竞争和合作的市场法则。”黄奇帆在2018粤港澳大湾区论坛上提到，如果将大湾区做成同质化的制度体系，恰是把大湾区天然的体制优势给抹平。最终，可能演变为深圳抢香港的优势，珠海抢澳门的优势，导致九个城市竞争大于合作，九个发动机变成一个普通发动机，造成内耗。

产业协同减少损耗

如今，协调体制逐渐形成，下一步待解决的是产业协同，既需合作也要互补。

目前，粤港澳地区产业体系完备，各地分工有特色，例如香港金融业发达，广州商贸业和物流也突出，深圳则科技企业众多，从大湾区GDP来看，足以与世界级湾区经济媲美。从粤港澳三地经贸合作来看，经过近40年发展，“前店后厂”的经济合作模式为三地产业发展奠定了良好的合作基础，大湾区内部的珠三角、香港、澳门三地具备各自的比较优势，产业互补性强，产业合作具备广阔的发展空间。

但三地产业协同仍未达到理想状态，产业链还未能得到有效的整合和延伸，未形成上下游完整配套的产业链条。以广东为例，制造业已有众多龙头企业，但具有全球竞争力的企业还不算多，缺乏外力推动企业的品牌优势，完善商业模式，加快培育核心能力，在多层面、跨区域的产业合作协调机制仍有缺失，这都成为制约大湾区发展进程的因素。

大湾区城市、产业之间存在梯度，可实现互补。“在产业布局方面，‘9+2’可实现优势互补。”中山大学粤港澳发展研究院教授张光南对时代周报记者说，港澳地区可借助珠三角进入内地市场，弥补工业空心化的缺陷，珠三角制造业则利用港澳现代服务业，带动国际出口、品牌建设等，而珠三角核心城市也可与东西两翼城市互补。

而香港可发挥“超级联系人”的角色，澳门则做好“中葡联络人”。“香港可为珠三角地区提供金融、国际贸易服务等，向珠三角输出软实力。澳门则作为中欧连接桥梁，为中国和葡语系国家对接联系。”国世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