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老金替代率持续下降，重回高位已几无可能

柳军

2019-02-27 14:23:25

来源: 时代财经

中国社科院世界社保研究中心研究员孙永勇在接受时代财经采访时强调，目前养老制度向多层次养老体系发展，人们的财富积累也更加多元化，因此，不能简单地把第一支柱养老金替代率的下降看作是老年人生活水平整体下降的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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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近日中国社科院发布的《社会保障绿皮书：中国社会保障发展报告（2019）》（以下简称“《绿皮书》”）指出，中国城镇职工基本养老保险已经陷入“高名义缴费率、低替代率和低可持续性”的尴尬境地。

《绿皮书》指出，近些年来，中国政府不断加大对城镇职工基本养老保险基金的补贴力度，补贴数额已经从1998年的24亿元上升到2017年的8004亿元，增长了332.5倍，20年内各级财政补贴城镇职工基本养老保险的总数额达4.1万亿元。

不过，即便如此，《绿皮书》仍指出，目前中国城镇职工基本养老保险的平均替代率不到50%。

一般而言，养老金平均替代率下降意味着老年人生活水平整体下降。但中国社科院世界社保研究中心研究员孙永勇在接受时代财经采访时强调，目前养老制度向多层次养老体系发展，人们的财富积累也更加多元化，因此，不能简单地把第一支柱养老金替代率的下降看作是老年人整体生活水平下降的标志。

养老金替代率持续下降

所谓的养老金平均替代率，是指一个地区当年退休人员的养老金平均水平与该地区当年职工平均工资水平的比率，这个数据是反映退休职工整体养老金收入水平高低的指标。

按照国际劳工组织1994年发布的《社会保障最低标准公约》，55%是养老金替代率的警戒线，若养老金替代率低于这个数据，那么退休者的生活水平将严重下降。而综合国际经验来看，只有退休人员的养老金替代率超过70%，退休人员才能维持现有的生活水平。

具体到中国而言，目前中国实行的是个人账户与社会统筹相结合的制度，从筹资角度看，社会统筹部分的资金来源是企业，目前政策规定的企业缴费为职工工资的20%，职工个人缴纳本人工资的8%，进入个人账户并实行基金积累制度。

在这样的制度设计下，在职员工退休后，可以从社会统筹部分获得社会平均工资35%左右的基础退休金，并可以从个人账户制度中获得社会平均工资24%左右的退休金，两者相加为社会平均工资的59%，这一政策目标与国际经验大致接轨。

然而，尴尬的现实是，中国职工养老金替代率总体态势在一路下滑。中国社科院世界社保研究中心主任郑秉文撰文指出，中国养老金替代率水平从1998年的87.0%，下降到2002年的72.9%、2005年的57.7%、2011年的50.0%，近七、八年来，社会平均替代率大致稳定在45%左右。

为何从1998年到最近几年，养老金替代率降幅超过40%？

“最直接的原因是，作为分子的养老金每年都在上涨，但作为分母的职工工资增速更快。”孙永勇告诉时代财经。

时代财经梳理发现，从2008年2015年之间，中国每年都以10%的速度上调养老金水平，但从2016年开始，养老金增幅下滑至6.5%，2018年则进一步放缓到5%。

同样，在2008年至2015年期间，全国城镇非私营单位就业人员年平均工资增速多保持在10%以上，只有2014年为9.5%。2017年，该数据的增速仍然保持在10%，但职工养老金增速只有5.5%。

此外，人社部数据显示，从2014年开始，城镇职工养老保险的基金征缴收入已经不及当年的支出。而《绿皮书》中预测，中国养老保险的制度参保赡养比（离退休人员数量/在职参保人口数量）将从2018年1:2.76上升到2022年的 1:2.56，也就是说，再过5年，每2.5个在职职工供养1个退休人员。

这种背景下，养老金增幅持续放缓已成普遍市场预期，而这也意味着，养老金替代率将持续走低。

构建多层次养老保障体系

实际上，业内普遍认为，养老金替代率下降是必然趋势。

中国人民大学社会保障研究所所长李珍认为，养老金替代率想达到59%的政策目标，只有按社会平均工资100%的缴费基数，持续缴费35年才能领取社会平均工资的35%左右的基础退休金；而个人账户部分，只有满足按100%工资基数缴费40年、个人账户收益率等于工资增长率、60岁退休且退休时个人账户除以制度设定的最小除数（139个月）这三个条件时，才能获得24%的替代率。

“但实际情况是，中国养老保险的缴费基数普遍不合规，许多企业缴费的实际基数远低于法定的名义基数。”孙永勇告诉时代财经。

据51社保发布的《中国企业社保白皮书》显示，2017年，仅有24.1%的企业社保缴费基数完全合规，这也意味着75.9%的企业没有按照法定的名义基数缴纳社保。

因此，若要养老金替代率保持在高位，福建师范大学协和学院教授韦樟清建议延迟退休。他认为，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退休年龄与养老金待遇成正相关，退休年龄延长，则缴费时间增加，基金积累总额增加，会提高个人账户养老金替代率的水平。

此外，面对部分职工为提高当期收入，在养老保险满15年后就停滞缴费的现象，有学者建议延长缴费年限，构建多缴多得的保障机制。

“在我们能观察到的国家中，除了美国获取养老金的缴费年限为10年之外，其他国家相关的规定都很严格，例如法国的公务员为37.5年，私人部门的雇员为40年。法国正打算进一步提高公务员的缴费年限至40年。”李珍撰文指出。

然而，在孙永勇看来，不能简单地认为过去百分之七八十的养老金替代率就高，现在百分之四十多就低。“过去没有养老体系的第二、第三支柱，而现在的制度朝着多层次养老体系发展。很多人可能积累了金融资产、房产等其他财富，应该说，多层次养老体系在一定程度上对冲了第一支柱替代率下降带来的影响。”

“当然，许多劳动者还没有职业养老金，其他方面的养老收入来源也不够多，其老年生活水平有可能下降，因此，未来的养老政策应该多关注这方面的问题。”孙永勇指出，不论怎样，职工养老金替代率很难回到过去百分之七八十的高位，那种单一的养老支柱不是制度改革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