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口红利终结，放开限制能提高生育率吗？

柳军

2018-09-28 16:21:45

来源: 时代财经

著名人口专家何亚福告诉时代财经，世界各国的经验表明，一个国家要降低生育率，这是比较容易做到的；但想要提高生育率，却困难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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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源：全景网

9月26日，渣打银行在其最新发布的研究报告中称，过去四十年来中国享受的人口红利已经终结，劳动力供应迅速下降、人口老龄化程度加深将成为中国面临的新问题。该报告认为，中国取消生育限制的时机已经成熟。

与此同时，继辽宁、陕西等地提出鼓励二孩生育后，近日安徽宣城发布《宣城市“全面两孩”政策实施效果调研报告》，报告建议给予两孩家庭更多的政策倾斜，例如在购房、购车方面可以考虑降低首付标准和贷款利率，以此提升女性生育意愿。

“随着人口红利的消失，会有越来越多的地方出台鼓励生育的政策。”长期研究人口与生育政策的学者何亚福告诉时代财经，“但在国家全面放开生育之前，地方出台的鼓励生育政策，仅限于鼓励生育二孩，而不会鼓励三孩及以上，虽然部分地方会默许生育三孩”。

人口红利已经结束

一般而言，在生育率下降初期，一个国家的总人口呈现出“中间大、两头小”的年龄结构。这时候，劳动力充足，人口抚养比小，青壮年较高的劳动参与率和高就业率释放出一定的经济盈余，从而形成高储蓄率，而高储蓄率又有利于资本形成和推动经济增长，这就是人口红利。

“（在人口红利期，）人口抚养比每下降1个百分点，经济增长将提高1.06个百分点。”河北大学经济学院院长王金营撰文指出，中国人口抚养比在过去40年的不断下降过程中，为经济增长的贡献达到27.23%。

不过，随着生育率的进一步降低，2011年中国首次出现了劳动力减少和抚养比上升的情况。有业内人士认为，这意味着中国人口红利已经结束，因此中国未来的经济发展，将面临一定的下行压力。

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中国15～59岁劳动年龄人口在2011年达到9.4亿的峰值后，于2012年开始连续六年下降，并且呈现加快减少趋势。具体来看，2013年减少244万人，2014年减少371万人，到了2017年则减少548万人。

劳动力减少的同时，老年人口呈现快速增加趋势。民政部数据显示，2011年，全国60岁以上人口达到1.85亿,占总人口的13.7%，而到了2017年，60岁以上人口达到2.41亿人，占总人口的17.3%。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社会发展研究部研究员冯文猛曾预测，2025年中国60岁以上人口将超3亿，到2053年约达到5亿。

另外，人口抚养比也开始攀升。《中国统计年鉴2017》数据显示，从2011年至2016年，全国总抚养比增加了3.5%，这其中少儿抚养比仅提升0.8%，而老年抚养比则增加2.7%。

云南大学人口经济学教授晏月平认为，从2011年总抚养比上升开始，总抚养比与经济增长呈现出稳健的负相关关系，在其他变量不变的情况下，总抚养比每上升1个百分点，经济增长将下降0.276个百分点。

这意味着，随着2011年人口红利期的结束，中国经济增速受到了一定的负面影响。

小恩小惠难以挽回生育率

渣打银行报告认为，如果继续实行生育限制，将影响中国经济长期的增长前景，因此，当前中国应当完全取消计划生育。

但取消生育限制真的能提高生育率吗？

自2011年开始，中国为独生子女政策松绑，允许双独父母（夫妻双方为独生子女）生育二胎，到2016 年，政策全面放开二孩生育。根据渣打银行的数据，从生育政策松绑的2011年到2016年，中国的总和生育率（每个妇女一生中平均生育数量）从1.16 仅增加到 1.27，远低于世界平均值 2.47。

上述报告预测，在这种环境下，即便假定当前的所有二孩家庭在生育政策完全放开后都选择生育第三个孩子，中国的总生育率也可能只会从目前的 1.27 增加到 1.74，而这个数据仍然低于人口正常更替水平的2.1。

何亚福告诉时代财经，若全面放开生育政策后，生育率会比现在有所提高，毕竟有少数夫妇愿意生三孩，但不会提高到更替水平附近，“世界各国的经验表明，一个国家要降低生育率，这是比较容易做到的；但想要提高生育率，却困难得多。”

从国外经验看，韩国曾在上世纪后期实行过长达三十多年的计划生育政策，直到1996年在整个国家生育率下降的情况下取消计划生育政策。不过，即便是放开了生育限制，韩国总和生育率还是从1996年的1.58持续下降到2005年的1.08。此外，虽然韩国政府自2005年开始鼓励生育，但此后的生育率始终没有超过1.3，而日本则更是从1978年开始鼓励生育，四十年来，虽然总和生育率稍有回升，但始终未超过1.81。

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教授梁建章撰文指出，中国人的生育文化和东亚其他国家比较接近，属于超低生育率。值得注意的是，考虑到房价收入比、育儿成本和女性就业率的因素，如果仅仅是放开政策而无实质性的鼓励生育措施，中国的生育率很有可能会比日本、韩国还要低。

而北京大学经济学院教授苏剑此前在接受时代财经采访时指出，为了保证人口的可持续性，中国必须立即实施大幅度、大规模的鼓励生育的措施。

据时代财经统计，目前包括辽宁、陕西、湖北、安徽等地方已出台的人口政策，多侧重在家庭税收减免、住院分娩补贴、增加托幼机构供给、延长产假、保障女性就业权益等方面。

对此，何亚福向时代财经表示，部分地方性的鼓励生育二孩政策，只是一些“小恩小惠”，难以挽回低迷的生育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