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才是褚时健最好的生日礼物？

2018-01-30 03:27:34

来源: 时代在线网

李林栋

在拙著《大成若缺褚时健》的“特别呈现”部分，我曾这样写：“您（指褚时健）现在这么大年纪了，要多保重。其他事都是小事，包括种橙子。我跟您认识这么多年了，有话直说，多活几年最好，其他都是瞎掰。”

那是2014年11月23日上午，在云南省玉溪市的褚时健家里。当时，这位曾经的“中国烟王”、新晋的“中国橙王”86岁。在中国的传统文化中，50-70岁曰“老”，70-80岁谓“耄”，80-90可称“耋”，至若百岁高龄，那就可说是“期颐之年”了。像褚老这样的“大成若缺”者，在任何时代都是极其稀有的资源，谁不希望他“一百岁不封顶”呢？

犹记得，2017年9月13日中午，忽见网上盛传“褚时健逝世”的消息，情急之下，我拨通了褚时健夫人马静芬老师的电话：“老褚可好？”只听电话那头马老师急呼：“李林栋来电话啦，你快来接！”接着，就听到了老褚接过电话的动静，我急忙大声问：“老褚你没事吧？”老褚哈哈大笑，那笑声真不像年近90的耄耋之人啊，他真是个用特殊材料制成的人啊：“没事，没事。我才刚从街上买菜回来！”接着，就听他似乎是转过身去，对着话筒外的一些人说：“北京都知道啦。”听筒外爆起了一片惊奇又快乐的笑声。

在书中我写过，因为和褚时健数十年“采访”与“被采访”的工作关系，他的家人中，除其子褚一斌常年在外总是缘悭一面之外，其余人与我均十分稔熟。我那天之所以先打电话给马老师，是因为，我不仅知道老褚现在听力已不如前，更知道马老师是对老禇身体状况最为在意之人。实际上，“一百岁不封顶”这句话就是马老师发明的，她不仅常以此回答我的关切，偶尔也会以此表达她对老褚身体所抱的信心。读者一定注意到了，我在此段文字中还是一如既往地称褚时健为“老褚”，而不是像本文标题那样改称 “褚老”，或许是因为，虽然仅是一字颠倒，但在我的潜意识里，却难于上青天！

去年，春寒料峭的3月7日，我从北京到玉溪看望老褚一家。当时是上午，老禇正由小张师傅陪同在街上买菜。我在院子里和马老师玩了会儿自拍，老褚回来了，见到我很高兴。他气色很好，除了腿行略异外，一切都看不出已经89岁了。那天在褚宅，老褚照旧到我熟悉的那个长沙发的位置坐下，并示意我坐在旁边。他又一次亲切地问我几岁了（以前问过），大约是我当时一身休闲装且光头又戴墨镜的缘故，听我回答后，他（又一次）不信。然后我便向他讲述《大成若缺褚时健》这本书“起了个大早儿，却赶了个晚集”的曲折出版过程，他倒是听得津津有味，只不过有时候也会不解地笑，一再地笑。但不管怎么说，这本书终于能够面世，他感到很欣慰。我说这本书的责任编辑和分管领导还是很给力的，他说应该谢谢他们。接着，我又向他详述了此书出版后“当当”等处的推介与售卖实况，如当当最新统计是排“畅销书榜”第五名。他问排在此前的都是些什么书？我说第一名是“顺丰快递”的，他还以为是曾在北京吃过饭的那个“顺峰”呢；当听我说排行榜的第二名、第三名都是讲华为任正非的，第四名是讲澳门赌王何鸿燊的，他都懂，都知道。至此，我们又聊了些别的，如他说：“我这一生干了很多事……现在就想被人忘了……什么人也不想见……”

因为顾惜老褚年事已高，北京与玉溪又隔千山万水，平素我不轻易打扰他们老两口，所以那一次是我最近见过的老褚了。临分别时，我邀他一起玩自拍，他很高兴，也很配合。后来，我还把马老师找了回来，三个一起自拍得十分快乐。他们当时那“一百岁不封顶”的样子，至今历历在目。

但岁月毕竟难掩凌厉之势。还不到一年，记忆中那个跟我玩自拍的快乐老褚，那个“太阳般的汉子”，怎么忽然就变成了90岁高龄的“褚老”了？这真是有点儿不可思议，却又是难以挽回的既成事实。

注意到这一“可怕的”事实，是因为公元2018年1月17日这一天，即农历腊月初一，是褚时健的“九十大寿”。褚老，生日快乐！

这一天，据某媒体报道，在位于云南省玉溪市的褚橙庄园，云南褚氏果业股份有限公司举办了成立仪式。褚时健独子褚一斌担起了禇橙重任，牵头组建股份公司并任总经理，90岁的褚时健任董事长一职。在新公司宣告成立的一片隆庆声中，尽管褚时健的一袭灰色中山装“十分昂贵”，为他准备的生日蛋糕有九层且顶尖上还有一枚精致的大寿桃，但我还是认为这一天的美中不足一目了然。简言之，大成之人禇老，在他90岁的生日这天，我们这些热爱他、信服他、期许他“一百岁不封顶”的人，究竟能送给他什么样的生日礼物呢？难道就是一些有关“接班人”与“褚家内斗”的报道？

在我眼里，大成若缺的褚时健始终是一个有待开掘的企业管理富矿，同时也是一座永远等待进一步发现的企业家金矿。这座金矿，在改革开放以来的中国企业家群体中可谓独一无二。我长期供职于《中国企业家》和《环球企业家》，积数十年所见所闻，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禇时健都可谓是一个出类拔萃的企业家。“大成若缺”出自老子《道德经》第四十五章，原文为“大成若缺，其用不弊……”，意谓最完美的事物好似仍有残缺，但它的作用永不会衰竭。此语恰如那个被咬了一口的“乔布斯苹果”异曲同工。

我常常想，我国的经济、经营、企业或企业家领域，能不能出现并形成一门“禇学”？谈到这个话题，应该格外关注一下2017年9月25日正式发布的《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营造企业家健康成长环境，弘扬优秀企业家精神，更好发挥企业家作用的意见》，其中的新意与亮点多多。例如：“党中央、国务院历来高度重视对企业家的培育和鼓励”“弘扬企业家精神，将为我们持续深化改革、建设经济强国乃至实现民族复兴伟业凝聚重要力量”“当前，步入新常态的中国经济正处在转型升级、爬坡过坎的关键时期，时代召唤广大企业家振奋精神，放开手脚，闯出一片新天地”等。案头明月在，光辉拂满怀。而“褚学”精神最基本的含义，就是多做实事，少说空话；不要因循守旧，务必发明创新；人生重在百折不挠，只要付出，总会有收获。我以为，这才是我们献给“一百岁不封顶”的褚老最好的生日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