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石牵线《褚时健传》,这对CP之间有强人的彼此认可

2015-12-08 05:45:45
来源: 时代在线网
在更新换代如此之快的今日中国,以至耄耋之年还能引起公众狂热关注的人物并不多,褚时健是其中一个。

时代周报记者 李兮言 发自广州

在更新换代如此之快的今日中国,以至耄耋之年还能引起公众狂热关注的人物并不多,褚时健是其中一个。对此,他无奈地对《褚时健传》的作者周桦说:“为什么不忘了我?”

褚时健的一生大起大落。这位中国烟草业的传奇人物,曾经用17年的时间缔造了体制内的商业神话。1996年,褚时健因贪污被调查,后被判处无期徒刑,女儿在狱中自杀,儿子远走他乡。2001年,73岁的褚时健获准保外就医,有烟厂以高薪聘他做顾问,他拒绝了。

褚时健选择与老妻携手走进云南哀牢山,举债承包了2000多亩山地,开始了种植冰糖橙之路,此后几年几乎与公众隔绝。“他对所受遭遇毫无反抗和辩驳,亦不打算与过往的生活及故人有任何的交集。自上山那日起,他的生命已与哀牢山上的枯木同朽,其行为本身是一种典型的自我放逐。”财经作家吴晓波在这本《褚时健传》的序言中如是评价。

近几年,随着“褚橙”在互联网渠道上的热销,曾经消失的褚时健又回到了公众视野。他虽然坚持远离公众,对过往保持沉默,但因为褚橙的种种,公众再一次把他推向了“神坛”。

关于褚时健的传记非常多,有的他知道,有的则“不知情”(褚时健自己语),而作家周桦的这一本,关注点不在神化及标签化的褚时健,而是他如何“以小赢大”。

2006年,周桦曾为万科集团董事局主席王石写传,出版《王石这个人》并获王石认可。经由王石牵线,周桦开始为褚时健作传。提笔之前,王石曾提出一个疑问,希望能在周桦的这本《褚时健传》里看到答案:褚时健从出生就一直待在云南,而且几乎没离开过玉溪那个小地方,但他做的都是能在国际市场拿得出手的事情。为什么?

周桦试图从褚时健的生长环境和经历去解答这一问题。“有关晋商、浙商、徽商,都探讨过很多,但是谈滇商的很少。褚时健现象出来之后,我理解的滇商其实很有意思。”周桦告诉时代周报记者。长期以来,云南给人的印象是群山环绕的封闭之地,但周桦认为,人们忽略了云南同时也是一个边境省份,自古以来存在大量边境贸易。与其接壤的虽然是东南亚国家,但因为部分国家曾被长期殖民,云南有其国际化的商业背景。

身处这样大环境下的褚时健,自小就见识过世界上最先进的技术。1903年,法国修建的滇越铁路竣工,米轨(即窄轨)铁路从越南一直修到昆明,正好经过褚时健的家乡矣则村,米其林火车从褚时健眼前疾驰而过,“在他心里,是有一个人生的地势在的,法国人建造的火车、米轨和管理的火车站,告诉他何谓先进、何谓精制、何谓好东西。”周桦总结。她认为,褚时健后来在企业管理中所表现出的对技术的痴迷,或许与此有关。

褚时健人生的另一重要契机,来源于中学时期在昆明就读的龙渊中学。龙渊中学在昆明是比较有名的私立高中,学校的很多老师都是从附近的西南联大过来兼课的大学教授,在当时算得上是全国最优秀的精英教育,在此求学的褚时健又恰好处于人生价值观的形成时期。“这两个人生阶段为他的人生刷了一层非常有效的、浓厚的人生底色。”

“以最简单的方法对付最复杂的世界”

从褚时健的成长经历入手,周桦关注的是其一生大事之中的细节,并试图从这些小事之中,寻找解读褚时健人生的入口。“强人之所以为强人,乃是在简单的、平静的、世俗的生活下隐藏了巨大力量。”

钝感力帮了大忙

时代周报:在你的观察中,王石跟褚时健是一对什么样的朋友?

周桦:他们两个人的年龄几乎是一代人的差距了,算得上是一对忘年交。他们都是中国改革开放之后第一代做企业的人。虽然他们所处的具体体制环境不一样,王石在比较开放的深圳自己做股份制企业,褚时健则是一个纯粹的体制内的国企背景,但他们都有同一个大时代背景,对国家的发展和企业的管理也有一些共识,很多看法相对一致。从性格上来讲,我认为他们有男人之间的互相欣赏,有强人之间的彼此认可。

时代周报:在你的采访中,褚时健会回避自己入狱前后发生的事情吗?

周桦:完全不回避。我以前做了很多年记者,采访的都是他们这样的企业家,褚时健是我特别欣赏的一个采访对象。他是一个非常坦率的人,任何阶段的事情、任何问题你尽可发问,他一定有答案给你。监狱中的事情他并不回避,他的性格里有很钝感之处,在他回忆监狱的事情时,趣事居多。比如因为被允许在四五公里范围内自由活动,他会走到边上的农民家里去,找找好吃的东西。当然这也是他好强的一面,他讲自己经历的生离死别,语气非常平静,好像在讲别人一样。他不愿意把自己的不幸流露给别人。

时代周报:吴晓波在书中的序言写道,褚时健在哀牢山是“圈地自困”,刻意沉默。以你对他的观察,他现在对外界是什么样的态度?

周桦:褚时健是一个很善于沟通交流的人,但的确对交际不感兴趣。他享受生活的小情趣和快乐,比如钓鱼、打猎、做饭,却对握手来碰杯去的名利场并不感冒,也并不擅长。他经常会说,“大家把我忘记最好,让我安安静静过日子”。这是他的性格,并非他有意识的对抗或有意沉默。

关于人生的打击,他从小培养的钝感力帮了他的忙。他从小就经历生离死别,十几岁就失去父亲;游击战的时候,他的亲堂哥就死在自己身边;后来他被打成“右派”关进监狱,包括他女儿自杀,这固然是极大的打击,但是褚时健是伴随这个国家一起成长的,他对国家的体制、社会的发展有足够的理解,加上自己的人生经历,他还是会给自己一条路继续走下去。我认为他不是消极闭世,相反,他对自己的人生很积极,就是要把每一天过好,所以他闲不住,一定要有事情做。

稀少的“工匠精神”

时代周报:或许是外界对他的解读过于复杂,但这个解读可能带有外界的一些共鸣。吴晓波在序言里也说到,“对褚时健的同情和致意,超出了对其案情的法律意义上的辩护,而实质是一个财富阶层对自我境况的某种投影式认知”。你是否同意这个观点?

周桦:吴晓波这句话说得非常准确。很多人对褚时健的理解,都是加上了对自己人生经历的感悟,吴老师所指的“财富阶层”的认知,我理解更多是对社会财富创造者公不公平的问题以及对私人财产的保护问题。在褚时健被判刑之后,我们国家对国企领导的分配制度就改革了,国企领导的年薪增加了数倍。这当然是因为很多人能在他身上找到共鸣,才会有制度的推动。

褚时健是非常有中国现行制度特色的一个人。大家对他的理解,也伴随着对制度的思考,包括现在对一个企业家命运的思考,我想他会引起这么大的关注也是这个原因。

时代周报:现下社会上围绕褚时健有一个“造神”现象,是不是跟大家在他身上的这种投影式认知有关?

周桦:会有关系,我觉得这个背景就是这样,加上他又是一个做事情如此成功的人。现在这个社会,大家对制度的思考没有结论的时候,就会希望有一个偶像在那,有一个神在那,所以把褚时健造成一个“神”的趋势是必然的。

但是这对他来说是无关紧要的,他已经88岁了,一切已经很明白了。关于外界的态度他不会聊太多,因为他没把这个当成一回事。他希望大家说起他的时候,会说他是个做过事情的人,他最在意的就是自己有没有对国家做贡献。如果把他造成神,我想他会觉得很可笑,因为他自己就是一个不相信神的人。

时代周报:你曾撰文称,王石评价褚时健有“匠人精神”。对现在的中国商界来说,“匠人精神”意味着什么?

周桦:中国最近几年赚快钱的机会太多了,企业界缺乏一种脚踏实地、把事情做到极致的认真,大家把注意力放到投资、金融、资本运作上,做实业的人很少。做实业需要脚踏实地,反映到产品本身,就是要有把品质从99%提高到99.99%的执着精神。褚时健正是有这个精神,他对产品精益求精,极其注意细节。他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有很多的技巧或者招数,而是用最简单的办法来对待这个最复杂的世界。讲究细节化的操作,干脚踏实地的事情。这是我理解的匠人精神。

褚家争产?“还不至于到那个地步”

时代周报:你曾提到,褚时健给你最深的印象并不是他把企业做成功,而是他的人生趣味。现下很多中国人对商人的印象是“面目可憎”,对商业人士而言,“趣味”有多重要?

周桦:无论对商人、学者还是普通人来讲,人的趣味是最重要的。这个趣味包含他的价值观、世界观。褚时健是一个特别有趣的人,他跟你讲话的时候有很多的冷幽默。这样一个人能做得了大事,也能做得了小事。现在中国很多企业家已经把自己活得偶像化、不接地气了,而褚时健是一个特别不把自己当大人物的人。一个有人生趣味的人,必然不是一个冷漠的人,对生活对工作都有一片热情,有赤子之心。褚时健对企业、对国家、对他周围的人,具体到他的司机,帮他们家干家务的人,都特别的热心。像这样的人,对企业对社会才有足够的善意和爱意。

时代周报:褚时健做过很多大事,褚橙在他一生中占据了什么样的位置?

周桦:我觉得褚橙给他的商业生涯画了一个完美的句号。因为以前很多人说玉溪烟厂做得那么大,是有国家政策的原因。我想褚橙的成功起码证明了,褚时健的成功跟国家的特殊政策关系并不是很大,他以一己之力同样可以把一个品牌做到极致。褚橙对他来说当然重要,这是完全属于他的东西。他在年老的时候,又一次证明了自己的能力。

时代周报:现在有声音认为褚橙卖的是“情怀”,而不是产品,你怎么看?

周桦:从一个普通消费者的角度,我觉得褚橙挺好吃的。我家从2012年就开始买褚橙,那时候我还没开始写他。最开始做褚橙,别人买的肯定是他的情怀,但是所谓的“情怀”也就只能维持一年,要是不好吃,接下来就不会有人继续买了。食物讲求的是实实在在的口感,要靠产品本身说话。你要说是卖“情怀”,为什么某手机卖情怀卖砸了,而褚橙卖情怀卖成功了?所以我觉得这个说法不成立,关键还是产品质量。

时代周报:书中关于褚橙的那一部分,提到了李亚鑫(褚时健的外孙女婿)夫妇对褚橙品牌的经营,但是有关褚时健儿子褚一斌的内容不是太多。现在有传言,说褚时健要把褚橙作为家族企业传给儿子,这个事情你了解吗?

周桦:据我所知,他没有明确表态。现在媒体争相报道他们所谓的家族争产,我觉得这个角度特别不对。我不能说他们家非常和睦,因为每个家庭都有矛盾。但他们还不至于到那个地步,因为褚老还在、他夫人还在,大家还是应该从一个更高的角度去理解褚家的事情。褚橙当然是一个很好的品牌,可是你要说褚家有钱到什么地步?并没有。对他们家来说,最有价值的应该是把所谓的精神继承下去,把褚时健作为企业家的精神传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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