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兴杰：移民潮是中国的一张另类成绩单

2013-01-31 00:23:42

来源: 时代周报

孙兴杰

据最近公布的《中国国际移民报告2012》，中国已经成为全球最大的移民来源地，技术移民、投资移民成为主体，形成了蔚为壮观的第三次移民潮。相比于前两次移民潮，精英出走成为第三次移民潮的特点，在精英移民的背后是财智的转移与流失。全球化为个人追求自由与权利提供了机会，移民是“用脚投票”的形式，也是衡量中国现代化建设的另一张成绩单。

移民，由来已久。移民的动力不外乎推力和拉力，移民来源地的贫困、政治不自由等因素将人“推”出去；而目的地则恰好提供了更富裕、更自由的生活。随着通讯、交通技术的革新，跨国移民的费用大大降低，从而为移民潮提供了硬件基础。中国第三次移民潮的主体是拥有财富与技术的中产阶级，造成了技术与财富的双重流失，这对于一个发展中国家而言，是巨大的损失。

2011年中国流向各国的投资移民超过1万人，主要集中于澳大利亚、美国、加拿大等发达国家，投资移民帮助目的国发展产业、解决就业。有人戏称，中国的投资移民帮助发达国家渡过经济危机的难关。资本是一个国家经济发展的核心要素，身家过亿的民营企业家们“集体”移民海外，实际是资本与人才的双重流失。一方面，中国经济发展需要大量的资本，采取优惠政策吸引外资；另一方面，企业家是创新的源动力，是产业升级与转型的“先锋”，如熊皮特所言，经济的增长依赖于企业家的“创造性破坏”。投资移民其实是一种产业及其创新能力的转移，中国经济增长已经进入瓶颈期，出口导向与基建拉动的潜力趋于耗尽，世界正在新一轮技术革命的前夜，唯有企业家的“警觉性”才能够进行技术的研发与商业化开发，换言之，创新的主体应该是拥有资本与冒险精神的企业家身上。

投资移民折射出中国的悖论：世界上主要的直接投资目的国同时也是世界上主要的移民来源国，外资进来了，中国企业家走了。一进一出说明民营企业家的生存空间有限，缺乏“基业长青”的环境。在股票、房地产的资产泡沫中，产业空心化，不少企业家从股市或者房市“套现”之后选择了移民。只有当中国又具有良好的创业环境，为民营企业提供自由平等的竞争时候，投资移民的脚步或许才会慢下来。

投资移民反映了中国资本的困局，而技术移民则是中国智力的尴尬：国家采取各种措施吸引海外人才归国，同时大量的高技术人才选择了移民。医生、律师、工程师等构成了技术移民的主体，也是发展中国普遍面临的智力流失，高技术人才的培养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耗费大量的资源，而技术移民则造成了严重的智力亏空。人才的流失要比资本的流失更为严重，人才不仅是经济增长的重要因素，也是社会良性发展的关键所在，一个地区精英阶层的流失会造成社会精神的失落。当从农村向城市的移民成为风潮时，人才失血成为乡村治理无法逾越的障碍。

投资移民和技术移民的巨大赤字是中国经济社会发展的隐忧，也折射出现代化建设的赤字。无论投资移民还是技术移民都反映出精英阶层缺少安全感，拥有巨大财富的企业家在移民之后还会在国内经营企业，移民的目的是为了找到“护身符”。私人财产权是市场经济发展的基石和共识，中国市场经济的发展需要打破国有与民营的界线，捍卫合法的财产权，唯有如此，才能留住企业家与资本。

中产阶级与富裕阶层选择移民与国内教育、环境、食品安全等因素不无关系，换言之，对国内生存与发展环境的不满将这一人群“推出”国门。跨国移民是个人自由国际化的重要方面，全球化不仅带来了货物、资本的全球优化配置，也助推服务、智力的全球配置。移民便是劳动力市场全球化的载体，按照经济学的基本原理而言，优质资源会得到优质的价格，移民何尝不是劳动力“寻价”的过程呢？各国在关税、汇率方面进行博弈的时候，移民争夺的隐性竞争也在展开，新加坡前总理李光耀认为，美国的强大源于它可以在全球70亿人口中遴选人才。

国际移民是无可阻挡的潮流，高质量移民与优良的生存发展空间之间形成良性循环，此乃强国之本。当中国从全球高质量移民的来源地变成目的地的时候，中国便获得了真正的强国之本。

作者系经济学博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