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地下摇滚乐典范

2011-03-31 03:36:37

来源: 时代周报

杨波

英国权威独立摇滚乐评人Tom Vague，在“太阳城女孩” 乐队（Sun City Girls，以下简写为SCG）官方网站首页上写下了这样的介绍文字：“……他们是DIY的表率，在超过20年的时间里，他们录音、演出、旅行、探索，创作出大量音乐、影片、文字和事件，全部凭借着自己的金钱和资源……不知源自何处的奇异力量，令他们毫不含糊地孤立于娱乐工业之外，他们就是他们自己的娱乐业，仅娱乐着自己。最后，用他们的一首歌名来定义他们吧：《没有对照物》（Without Compare）。”

被包括《Wire》杂志在内诸多独立音乐媒体评为2010年年度唱片之一、SCG去年10月发行的《葬礼时的墨西哥街头音乐》（Funeral Mariachi，以下简写为《葬礼》）实际上录音于2007年，乐队鼓手Charles Gocher因病去世前几个月。乐队名为“女孩”，实为三位老汉组成—凤凰城，1981年，Gocher和Richard Bishop（吉他）、Alan Bishop（贝司）兄弟。迄前者去世，三人已厮混了27年，鼓手升天，Bishop兄弟悲不可抑，虽没公布乐队解散，却说明《葬礼》是以SCG名义发行的最后一张唱片。

但请不要因此将SCG看做某种细腻多情的东西，尽管这可能是他们的某一面，至少在上世纪80年代美国的硬核摇滚（Hardcore）景观里，他们曾怒不可遏地将激怒观众作为吸引观众的唯一法门。而怒不可遏也只是他们的某一面罢了，琴声一转他们马上就会不要脸地笑出声来。他们对什么都充斥着嘲弄和玩笑，永远是一副骑着草泥马去打酱油的神态。这可看做是地下摇滚乐的一种传统，从Captain Beefheart到Ween，再到“顶楼的马戏团”，都戴着这张叵测的小丑面具。

SCG被公认为美国地下摇滚乐的典范，恰由Vague所强调的两点所奠定：一点不掺假的DIY和对娱乐工业的严格规避。哪怕跟娱乐工业沾一点边也意味着遭到了主流审美的一点威胁，从而影响到自我的艺术主张。另外，娱乐工业将名利置于艺术之前，特别对立足小众立场和草根反叛的独立摇滚乐来说，名利这种先设的伤害将尤其大。

面对娱乐工业的独立音乐家像什么呢？就像一个对现在我国房地产体系了解得很透彻、痛恨得很决绝的人，他个人的购房态度—无论买或不买，皆度日如年—那假如他做一个永远孤独的旅客呢，若他的一切快活和价值实现全部基于孤独和旅行的话，他根本不需要一个意味着和谐稳定传统主流的蜗牛壳。SCG正是如此，他们像一个永远在狂奔的疯子，《葬礼》是他们第56张用于销售的全长度专辑，以及他们遍及包括西藏在内，在南美、中东、东南亚等地区频繁稠密的暴走式演出，这无限的活力意味着不熄的热情和充实的生活。

而最令人咋舌的，是他们涉猎的音乐风格之广，从根本的三大件硬核摇滚到偶然的抒情小调，从即兴爵士乐的融入到实验噪音，除此之外，没有人像他们这样广泛地将世界僻远地区的传统音乐融合进自己的创作中。“多数西方音乐是没有灵魂的！仍然有那么多人在继续花钱吃那些罐装垃圾，因为那是安全的。他们害怕变化，害怕任何有一丁点不同的东西。东方音乐，不管来自南亚次大陆、印尼、日本、印度、美索不达米亚等等，都是更醇更美的。吉卜赛音乐也一样，还有成千上万来自非西方视野的东西。”这是Richard的解释。

若是否喜欢一个乐队取决于是否喜欢第一次听到的他们音乐的话，你是否能喜欢SCG简直是一场轮盘赌。根据我的经验，不得不说他们的一些唱片真的不堪入耳，毫无可听性，譬如一些纯配乐独白式的政治谩骂。而《葬礼》则是一张罕见的、堪称人听人爱的唱片，至少里面是11首真正的“歌曲”，不巧它们都具备了真正的旋律和节奏。

独立音乐的最佳模式是什么？就是Tom Vague所言：“他们就是他们自己的娱乐业，仅娱乐着自己。”他们不在乎你喜不喜欢，他们只是疯狂地热爱着自己，疯狂地自娱自乐着，像一个痴迷于耍尿泥的孩子，在他们眼里，尿泥之外，世界形同虚设。

作者系知名乐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