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道在金融

2009-10-03 23:55:52

来源: 时代在线网

90年前的“五四”运动，追求个性解放与个人自由，但没几个人真正理解个人自由与个性解放的产权基础、金融基础。但到如今，在领教了错误药方的苦果、走过几十年弯路、又尝过30年改革开放成就的甜头之后，我们不能再不了解这些道理、不了解金融的逻辑了。

个人自由、个性解放的第一基础是经济自立，生活需要不受制于人。但问题是，一般人都是年轻时收入最低，而老了之后不需要钱时又偏偏钱最多。那么，靠什么使自己年壮时就成器、经济自立呢？这便是金融市场的作用之一，通过金融交易，帮我们把人生一辈子不同时期的收入流做更好的安排，以便提高人生的总体幸福、最大化各年龄段的自立度。

金融发展对每个人的生活有着很具体的含义。对整个经济而言，这会促进整体消费需求增加，使经济增长得更快，可以帮助我们把一辈子中不同时期的收入流做更好的配置，使我们不至于在最需要花钱的时候没钱花，而等到年老不想花钱也不需要花钱的时候又偏偏钱很多。

实际上，在任何一个社会和时代，任何人从出生到工作、到晚年都会面对很多不确定性。在传统社会，人们规避风险，靠的是后代亦即“养子防老”，用子女作为避险、跨期配置收入的工具。养子防老不仅是一个投资概念，还是一个保险、信贷概念。

由人作为养老交易、保险交易的载体又有什么不好呢？

今天我们讨论公司治理、股东权益保障，强调的是用外部性的法律、行政手段去保护投资者利益。将这些概念套在传统的家庭理念上，父母亲作为投资方，作为保险的购买者，他们的利益靠什么机制来保证？后代作为父母养老金、保险金、信贷的替身，都是隐形金融合约，它们的执行机制是靠文化，靠“三纲五常”名分等级秩序。

在外部资本市场所需要的制度机制保障不是太好时，企业往往更多依赖内部资本市场，于是就出现了集团公司等结构。其实，家庭层面也是这样，当整个社会的外部金融证券市场不发达时，家族和宗族作为内部金融市场就至关重要。宗族是一个无形的金融交易市场，交易内容往往是看不见摸不着的隐形许诺。家族的血缘关系恰恰可以帮助这些承诺更好地在家族内执行。

不过，宗族内的隐性相互保险市场，不管一个家族、宗族有多大，能够达到的风险分摊和风险配置效果很有限，不可能在更大范围内分摊风险，所以效率会很低。只有以全社会为基础的外部金融市场才能实现最大化的金融配置效果。以子女作为金融工具，不仅抑制子女的个人自由和个人权利，而且使得家庭关系过于功利化。

一旦人际利益交换、经济交易功能从婚姻和家庭中剥离出去，由金融市场取代了，那么，不仅个人能够得到解放、不再作为交易工具了，而且婚姻和家庭也能从利益框框中得到解放，婚姻与家庭更能以情感而定位，重情而不是利。因此，金融不是什么阴谋而致，而是社会发展、个人解放的真实需求所致。特别是对于当今的中国社会，经济水平已经较高，物质需要不再是问题，在这种时候，发展超越血缘网络的金融市场是继续解放个人、重新定位家庭的必然要求。

金融证券品种的发展与否，最终不仅影响到GDP的增长，而且会影响到我们个人。金融市场的发展，可以解放每个人的个人空间。

作者系美国耶鲁大学经济学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