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机只因玩得少

2009-08-15 11:21:37

来源: 时代在线网

报载：近日，杭州到上海给市民赠送总额900万元的旅游消费券，每白送100元，可以拉动杭州经济400元。这个礼物送的太聪明，精到骨子里的浙江人，给全世界的经济学家和思想家上了一课。

近20年，人类忽然不得不面对一个困惑的新问题：时间越来越多，人生开始围绕一个玩字转圈。全面游戏化已经到了这样一个阶段，需要哲学家把一个简单的玩字理论化，也需要经济学家弄明白：这个经济早就成了游戏经济。教授们至今还没有弄清这一点，我们现在正在受他们愚钝之苦：这个金融危机的根本原因，是人类玩得不够！

我们的一生，已经从“工作人生”，变成“空闲人生”。随着生产率的提高，随着世界人口翻倍，这个历史性巨变，发生速度越来越快。随着经济全球化，也变成一个全球现象。

实体经济，生产活动的规模越来越小，世界上大部分工作，实际上是互相制造玩乐，美其名曰“服务经济”。现在拯救金融危机的药方，是“刺激消费”，消费什么？多喝酒，可以多消费粮食；多旅游，可以多消费服务；多外出找乐子，可以多消费燃料能源；多买房子多装修，可以多消费材料与劳力；甚至多办教育，可以多消费教育资源，例如多雇佣我这个“游戏学”教授；最后，这一切可以用来扶助银行业，也就是挽救金融危机。

这个世界，已经只有玩字能够拯救。实际上，服务经济之垮台，也就是玩字经济的崩溃。一旦玩的钱接不上，全世界都玩不起来，花在玩上的消费欲望降低，世界经济就面临垮台。

从这一点上说，这次金融危机造成的全球大规模失业，是题中应有之义：人类社会早就进入了空闲时代。哪怕不遇到失业下岗返乡这类强制空闲，人生本来工作时间就越来越短。那么人生有多少时间用于工作？现在人的平均寿命76岁，假定每个人都工作，其中工作年龄大约是人生的一半，38年，即使从22岁工作到60岁，或是知识分子，或是当官的料子，从27岁工作到65岁。

但是现在法定休假越来越长：25年前，我刚出国。那时中国每周48小时工作，一年总共57个休息天；当时我觉得西方人真懒：每周双休，圣诞元旦连休，一年四周带薪休，全年休假日约136天，是中国的2.5倍。圣诞长休时，街如鬼城，不见人影。食品等必须预先购置，不然就去满城找阿拉伯店印度店，才免得饿肚子。那时我觉得西方的确走下坡，无法与辛勤工作的东亚人竞争。

上世纪90年代中期，中国也开始进入休闲社会，周双休，三大黄金周，每年休假日狂升至114天。五五规划带薪休假四周，一旦实行，休假日将接近每年140天，大致上工作3天，休息2天。中国的休闲，将超过世界先进水平。

在工作的日子，人究竟多少时间花在工作上呢？每天真正工作8小时的人是很少的，不过我们按8小时出满勤，而且从不请假来计算，那样人生真正工作的时间是工作年龄的1/3，6年。也就是说，满打满算，人终其一生，每天工作时间达不到一个半小时。

就这个工作时间，用于生产，用于人类生存所需的，又有多少？造飞机的，开飞机的，为航空业服务的巨大工业，应当说是在正经做事吧？但是数一数满飞机的乘客，有几个是赶到某地工作的？不到1/10！而这1/10的乘客，很可能是开会，讨论如何让人玩得更多，例如赶到杭州去学习发旅游券。

我现在要问的问题是：人活着是为了什么呢？如果是为了在工作中找乐趣，找满足，找成就感，那就会大失所望：这世界上没有几个人，一生能不围绕游戏转圈。但是，如果人的一生事业不过是在互相制造游戏机会，又何必到这世界上过一生？

作者系四川大学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