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懂教育的人来办教育

2009-12-22 14:14:47

来源: 时代在线网

据新华社报道，原北京外国语大学校长郝平和有过大学教授工作经历的鲁昕，将分别出任教育部副部长。再加上今年年初清华大学党委书记陈希调任教育部党组副书记、副部长，几个月的时间里，教育部已迎来三位副部长，这在国务院组成部门中相当罕见。而去年初至今，教育部领导班子的调整幅度之大也为各部委之最，共涉及9人。一切表明，在医疗改革刚刚定夺之后，教育部也在通过新人事安排为即将到来的教育大改革铺平道路。

从这次教育部换任领导的经历背景来看，特点非常鲜明。三位副部长都拥有人文社科专业背景和博士学位。其中鲁昕1999年被聘为辽宁大学经济学专业博士生导师、北京经贸大学教授、中国人民大学教授，2002年被聘为财政部科研所博士生导师，任辽宁省人民政府副省长。而作为北外校长的郝平则并不缺乏西方教育背景：毕业于北京大学和夏威夷大学；又曾三次赴美做访问学者。而众所周知的是，这个世界上教育、特别是高等教育办得最好的国家就是美国，这也是美国成为世界上人力资源优势最充分发挥的国家的重要原因。再加上清华的陈希—由大学校长或者大学从教经历者出任教育部领导，既懂学术又具备实践能力，完全符合今年1月4日温总理在国家科技教育领导小组会议讲话中提到的“教育事业还是应该由懂教育的人来办”的观点。目前这个“懂教育”的团队已经浮出水面并即将把握中国未来教育的方向，不能不让人有所期待。

大学教育实际上是整个教育系统的指挥棒，大学培养什么人、大学怎么招生，都决定了基础教育的质量和方向；而在改革进程中，也恰恰是高等学校被称为计划经济的最后一块堡垒，即使进行了一些改革，也是在强化行政权力、规范教师管理方面做文章，并未触及教育的深层问题。正是因为如此，这些来自大学的副部长更应认识到，要解决目前教育界所面临的重大问题，必须从教育体制的深层着手。

具体说来，这些难以解决的问题主要集中在教育投入不足、教育公平被破坏、知识结构陈旧和教育体系僵化四个方面：

中国的教育投入一直占国内生产总值3%左右，达不到世界平均6%的数值，而不足的教育经费基本上通过高昂的学费由学生家长埋单。教育投入不足表明教育部门在国务院各部委中其实还是一个相对弱势的部门，无法争取到最基本的经费。如今有一位新任副部长因其财政经济学背景而为人瞩目，可以期待其在教育经费的国家配置中争得更大的发言权，解决教育经费国家投入长期不足的问题。同时，从根本上解决教育投入不足的问题，还需要彻底改变目前的教育投入结构，即改变目前教育由国家垄断的局面。开放引入社会资本，通过引入竞争，在解决教育经费不足的同时，也提升教育的整体质量。

教育公平是我国目前最关乎民心的问题之一。城乡之间、地区之间的教育资源投放差距明显。有调查显示，一个上海中学生平均消费的教育资源，是一个西部农村学生的60倍。高考招生的地区差异等显失公平的怪异现象，正在侵蚀教育的权威和道德教化的目标。要解决这些问题，需要配合户籍制度的改革，让教育资源流转得更公平。

在知识结构方面，从小学到大学的整个知识体系都有问题：一方面应试教育扭曲了教育的本质，让书本知识更加僵化；另一方面是公民教育和德育的错误定位，让学生从小就被教育说着自己不相信的话而长大。这些知识结构分布不科学、不合理的地方，限制了我们人力资源优势的充分发挥。对此，在细枝末节上的改革是不能解决问题的。期待有着人文学科背景的部长们能够痛下决心彻底改革文科教育模式。

上述这些问题的根源其实与另外一个问题有关—行政主导、中央集权的教育体制。在整个教育体制中，机关大过学校、书记大过校长，行政人员可以对教师予取予求，这恐怕是中国特有的教育现象。这当然有着中国特殊的政治和历史背景的因素存在，需要予以理解，但也不能否认，在许多学校那里，这会直接导致对学校和教师的评价指标完全错位，并由此引发更多具体的科研体制、教学体制的问题。同时，教育权力集中的结果是学校的自主办学权利无从谈起，创造性也无从发挥。懂教育的改革者们，首先应该懂得这个关键环节对教育改革的重要意义，并通过创造性的方式化解由政治和历史所带给教育领域的难题。

不过，话说回来，其实教育改革的真正动力倒不在教育部。指望几位副部长就能够改变整个国家的教育路线，是幼稚的想法。事实上，教育部本身才最应该是被改革的对象。除非有外在的压力，否则即使是最勇敢的改革者，也缺乏对自己下手的勇气。在这个意义上，和政治体制改革一样，教育改革的成败还要寄希望于引入更多的公众参与和公众监督，从而让作为改革者的部长们拥有更强大的改革动力基础。

作者系华南师范大学副教授、政治学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