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有点乱
文 HILARYSTOUT 编译 李晓晖
如今的世界,3岁左右的孩子能拿起一台iPhone,娴熟地滚动菜单,但有多少7岁大的孩子能组织一场与邻家孩子的足球赛?
一场“重建孩子乐园”的运动正在西方国家蓬勃发展,最重要的目的是要教会孩子如何玩。
为了让孩子能有个随心所欲的玩乐空间,家里即使乱一点,也没什么关系。
被夺走的天性
就在不久前,莎拉·威尔森自豪地对朋友们大声宣称:“我家有点乱!”
威尔森女士住在美国宾夕法尼亚州的一个小镇上,家里到处散放着用来装扮的衣服、美术工具和其他手工工具,她和6岁的本杰明和3岁的劳拉这两个孩子在其中一起玩乐。“我任由他们把家弄乱,因为家就应该是这样的地方啊!”她说。
威尔森女士正在积极响应一项蓬勃发展的运动——“重建‘有时候乱一点’的孩子游乐区”。
去年,她在本杰明准备入托的几个月前参观了当地的几所幼儿园,感到十分不满。她仍记得1985年时她自己就读的幼儿园:那儿有沙箱,有成堆的积木和玩具。但现在的幼儿园只有一面墙的电脑和小桌子。
“毫无疑问,这儿再也没有创造性的游戏了。”威尔森女士叹了口气。
多年来,不断增加的研究和统计数据表明,美国的玩文化正在消失。凯萨家庭基金会去年的一项调查显示,孩子们平均每天在屏幕前花费7小时38分钟。另外一项来自2010年联邦疾病控制中心的报告指出,只有1/5的孩子住在离公园或游乐场半英里的步行范围内,他们难得去户外嬉闹。
从这项数字的背后,我们不仅看到了孩子们的状况,也可以看到他们父母的行为:每天在起居室里猛敲黑莓机,工作压力太大以致无法忍受孩子在后院玩耍时发出的噪音。孩子们周末的时间则被足球赛、曲棍球赛或其他体育联赛充满,所有的活动都是父母安排和指定的。小小年纪就被各种课程(国际象棋、跆拳道、中文等等)和家庭作业包围。除此以外,父母们出于对安全的顾虑,就算威尔森女士这样放得开的人也不敢让孩子独自呆在户外:“如果我想让孩子去户外,我就得和他们一起。”
凯西·赫什·帕瑟克是费城大学的一位发展心理学家,她总结道,“玩本来是动物和人类的天性,但不知为何我们却把它从孩子手中夺走了。”
“玩”的价值
这个社会需要担心的问题太多,孩子们游乐时间太少似乎还远远算不上是个什么问题,但是科学家、心理学家、教育家和其他一些推动玩运动的人都指出,一个人今后在工作和生活中需要利用的社交和智力技能大多数都是从孩童时期的玩乐中学到的。孩子们在游戏中学会控制自己的冲动,当孩子们在沙箱里一起挖掘或用沙发垫搭建堡垒时,他们会学习解决问题、谈判、创造性思考和团队合作。
专家定义的“玩”是指孩子们亲自参与并指挥的游戏或活动,所以视频游戏不算,除了有些可能具有创造性的电子游戏外,大多数的教育玩具就像推动按钮唱《ABC》儿歌一样不算“玩”。
这场运动开始主要强调在幼儿和学前儿童的教育中,玩乐以及尽量给孩子无拘无束的玩乐时间的重要意义。但倡导者们如今开始将目光转向父母,他们意识到这场运动若要成功,父母的态度必须转变——从愿意允许在孩子的日程中增加一些意外开始,并能忍受家里一点小小的凌乱。例如,孩子们建堡垒可能会拆掉沙发,并把床单当成绝妙的屋顶。
“我认为,无论如何,大人还是对孩子们的玩闹有点害怕。”琼·阿尔蒙说,她是“童年联盟”——一个非营利性支持玩组织的执行董事。“有些人对混乱的忍耐力比较强,他们会很快让一切恢复原状。但其他家长就会真的感到紧张。”梅根·罗斯科是一位有着三个孩子(分别6岁、3岁和2岁)的母亲,他们住在佛罗里达州的雷廷顿海岸,她已经学会了接受家中的凌乱。她腾出家中一间大的朝阳的房间给孩子们,堆满了积木、玩具、蜡笔和供孩子们裁剪涂画的杂志,此外还有很多玩具娃娃和道具服装。“我觉得能自由玩乐的重要条件是有一个足够大的空间,一个不被大人掌控的空间。”
“另外一个关键就是不要教孩子们如何去玩。”她说,“我不会告诉你需要多少块拼图才能拼出另一个东西。但我让他们自己去做,他们的想像力比拼图本身有价值得多。”
罗斯科女士补充道:“做到这些对我和我丈夫来说绝非易事。”要知道,她丈夫曾经是个有洁癖的人。她说,他们已经学会如何面对无序,并开始迈出更艰难的步子,比如严格限制面对屏幕的时间。
让时光倒流
罗斯科女士曾努力在她儿子所在的小学推行这项运动,但没有成功。因为学校管理层太担心潜在的危害、无组织性以及浪费学习时间,所以他们拒绝同意她的意见。不仅如此,她还惊讶地发现很多家长也不愿意。他们说:“我不同意那种做法,我有很充分的理由相信目前这样对孩子有益,因为我们的孩子成绩很好。”
为了争取更多家长,今年秋天,在中央公园举行了一场名为“为明天而玩”的大型玩乐聚会。这次聚会又被称为“终极街边聚会”。有许多有特色的游戏,比如“我是密探”、成堆的培乐多彩泥、人行道上的粉笔彩绘、成堆积木、谜题等等。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也对此密切关注,并向家长们强调,每一个精心挑选的游戏背后都暗含着科学和教育的价值。组织者本来希望在这场活动能吸引1万人,但如今已有5万人参加了。
“我们都有点受宠若惊了。”罗伯特·格林科夫说道,他是特拉华大学的一位发展心理学家,和赫胥·帕瑟克一起组织了这次活动。如今他们正和其他城市合作,在多伦多,亚特兰大、巴尔的摩和胡斯顿举办类似的聚会,并在中央公园形成一年一度的集会。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似乎是要时光倒流。
非营利性组织KaBOOM大行动的副总裁吉姆·胡恩说:“家长应该重温他们童年的时光,并教会孩子如何玩。有时候父母应该忘记一些大人的权利,走出去和孩子一起玩。”
但倡导玩乐对家长竟然是个意外的挑战。艾米丽·帕斯特,住在芝加哥城郊河畔森林的两个孩子的母亲,试图控制电视时间并鼓励她的孩子发挥想像力地去玩。这对她7岁的女儿来说并不难,她喜欢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和洋娃娃一玩就是数小时。但对她4岁的儿子来说这可不是件简单的事,尤其是在天冷被关在家的时候。
“如果他想玩,他总希望我陪着他。”帕斯特女士说道,“这孩子有无数的玩具,多得数不清的火车。但他确实需要一个同伴。如果我还想做点别的事,比如做饭,洗衣服,接电话,那就很难了。”
鼓励弟弟和姐姐一起玩太难了。有时,电视节目实在不好,但又必不可少。
但是一旦他们开始习惯,胡恩先生说,孩子们便会自己决定该玩什么。阿尔蒙女士回忆自己童年时发现的一种情况:“我们的邻居组成一个小团伙,玩各种垒球游戏。没有大人在,如果需要,我们就自己调整规则。一旦家长加入进来情况就变成:这是规则,我们必须遵循。让我们失去了玩的兴趣。”
阿尔蒙女士知道有一位足球教练,他让孩子们在练习时自由混战而他只是默默地站在一边,另外在芝加哥有一位曲棍球教练,如果家长们进来指手画脚,他就停止训练。
除了“终极街边聚会”之外,还有一些促进活动。如美国游戏联盟,由医生、教育家、公园和娱乐场所工作人员组成。
KaBOOM已经建立了1900块游乐场,主要建在低收入家庭区附近。
在中央公园活动的尾声,每个家长都拿到了一份75页的“玩乐书”,简单列出了对玩的研究并提供了许多让孩子游戏的方法。那些祖祖辈辈都玩过的而如今被渐渐遗忘的游戏,也许能唤起家长们的认同感和怀旧感。
“和你的朋友爬沙发,假装你们正向着一座遥远的岛屿进发。”这是其中一个玩法。还有建筑游戏:放一个玩具在地上,想想如何用积木搭一座桥越过这个玩具。”或者“发挥你的想像力,用旧报纸或旧杂志做一个纸娃娃。”
(资料来源:纽约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