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到了,大雁为什么总飞“人”字?
水军总啼嘟
“秋天到了,天气凉了,一行大雁往南飞。一会儿排成个‘人’字形,一会儿排成个‘一’字形。”秋天一凉,七零后们总能想起这篇经典的小学课文。但大雁南飞为啥非要排成“人”字形或者“一”字形,而不是“N”形和“B”形,或者其他更具想像力的阵型呢?
人字形编队,省体力?
在现有的大雁人字形编队说法中,“节省体力”的解释流传最广。事实上,这个解释还停留在假说阶段。
很早以前,人类就已经开始观察到,大型鸟类通常选择“人”字形或者“一”字形的线形阵,而小形鸟类则往往聚成一团。对大型鸟类编队飞行奥秘的科学探索,要追溯到20世纪初莱特兄弟刚刚开启航空时代的岁月。1914年,德国的空气动力学家卡尔·魏斯伯格(Carl Wieselsberger)经过简单计算后,首次提出大雁飞“人”字形可以节省能量这一假说。他认为,大雁翅膀扇动会引发尾流的涡旋,而涡旋的外侧正好是向上的气流。如果相邻的大雁刚好处在上升气漩里,那么它们的飞行就会大大省力。
这个假说从诞生那天起,就受到了鸟类学家的欢迎,但是真正对其定量计算却是在几十年以后。1970年,里萨满(Lissaman)和斯科伦伯格(Schollenberger)利用日臻成熟的空气动力学理论首次给出了一个估算。他们发现,与单个大雁相比,一个由25只大雁组成的“人”字形编队可以多飞71%的航程。他们还得出,最佳的人字形夹角为120度。这个研究结果是如此地激动人心,以致如今的成功学和领导学教材上到处引用这个结论,用来说明领导是多么伟大,而团队工作是多么有效率。
且慢!里萨满和斯科伦伯格的研究,并未给出具体的计算公式和计算过程,他们采用的模形也过于简化:先是假设这些鸟不扇动翅膀,像固定翼飞机一样僵硬;同时也没有考虑光滑的机翼和毛茸茸的翅膀之间的区别。此后,一批更深入的理论研究证明,大雁编队飞行的能量利用率远没有文章中提到的那样高。不管此类工作如何细致,模型如何复杂,严谨的科学家们还是批评这些理论计算过于理想化了。
“一”比“人”更受大雁欢迎
理论计算行不通,科学家们开始另辟蹊径,研究实地观测数据中人字形夹角的度数。他们认为,如果空气动力学优势是大雁选择“人”字形的唯一理由,那么大雁在大多数时间都应该保证“人”字形的夹角处于最佳或者某一个固定的数字附近,而且要避免飞成“一”字形,因为在对称的尾迹里,一边的上升气流会被浪费掉。现实再一次无情打击了这一假设。雷达和光学跟踪研究发现,大型鸟类飞行的“人”字形夹角在24度到122度范围内诡谲多变,飞行中还会大幅度变换角度。最让人费解的是,只有在20%的飞行时间里,大雁们才会选择“人”字形,大多数时候,“一”字形长蛇阵更受欢迎。
近十年来,新的技术革命又大大加深了人类对鸟类编队飞行现象的认识。这一次,无人机控制领域的专家们跑过来凑热闹了。组队飞行过程中,大型鸟类频繁和大角度调整飞行、不断更换领队鸟和跟从鸟之间的相对距离,却不发生碰撞,这就是无人机控制领域专家们关心的问题。专家们在研究大型鸟类飞行的观测记录后发现,从控制学上说,这些行为的并存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只存在一个可能:即编队里的每一个成员都以领队为基准来调整自己,且编队足够小。
到目前为止,最靠谱的“人”字形编队具有空气动力学优势的证据,是来自维莫斯克奇(Weimerskirch)等人的实验。他们将八只白鹈鹕训练成自家摩托艇的粉丝,这些白鹈鹕只要看到摩托艇就会屁颠屁颠跟着傻飞。通过测量鹈鹕们飞行时的心律,研究者发现,白鹈鹕飞“人”字形时的心率比单飞时低11%-15%,因此得出了鸟类飞“人”字形节省能量的推断。但也有批评者跳出来反驳说,群居的动物往往比孤独动物的心率要低。
虽然科学家们尚不能证明“人”字形和“一”字形编队能够节省大雁们的体力,但是这种编队形式的其他好处已经被证实了。鸟类学家发现,加拿大大雁的眼睛分布在头的两侧,各自可以覆盖从正前方往后的128度角的范围。这与大雁编队飞行的极限角度相一致。换句话说,每一个在编队里飞行的大雁都能看到领队鸟,领队鸟也可以看见全部的编队成员。因此,大雁选择“人”字形和“一”字形至少有一个确定的理由:在编队飞行中,每一只鸟都能看见整个编队,从而能够更好地进行相互交流或者自我调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