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话题下的双性恋人

列孚

“炒饭”一词在这里不是真的在厨房里面炒饭，而是流行于台湾对情投意合下就发生关系的性伴侣的形容，与“一夜情”接近。但为何叫做“炒饭”则不得而知。本片片名，就取自于此—41岁的吴君如加上一个久休复出、42岁的周慧敏，一个扮演律师，另一个则扮演银行高级职员，她俩只出没于港岛的中、上环。别说过海到九龙，就算是同在港岛的湾仔、铜锣湾也难得一移玉步。两人多年不见，结果，在一个生育讲座上重逢，这两个曾经在中学时候的同性恋人，再走到一起—但是，她们既爱同性者，也对异性感兴趣，否则，她们不会怀上男人的孩子。有趣的是，当她们混在同性恋圈子中时，她们作为双性恋者是受到这个圈子歧视的；然而，同性恋人在社会上却一样遭到不少人的歧视。可见，性取向一直是社会上存在且不易解决的问题。

本片是许鞍华在两部以香港本土社会问题为题材的《天水围的日与夜》及《天水围的夜与雾》之后，又一部着力于挖掘本土内容的影片，只是，本片采用轻喜剧手法，不再诉悲情或写实，而是让观众在一阵阵嬉笑中获得某些启迪。事实上，许鞍华作为在香港始终为人所注目的导演，其作品纵使少有商业操作，其号召力依然强大，因此，本片才甫公映便受到注目。

吴、周身边出现的男人分别是中年的张兆辉和最近有点蹿红起来的、年轻的陈伟霆，前者是作为吴的男友出现，而后者则是周的小男友。喜剧效果即出自这种复杂的戏剧冲突。当然，充满喜剧细胞的吴君如在片中也有独到表演，令影片达到了导演所需要的效果。周慧敏是个失败的爱情追求者，多番拍拖，均告“甩拖”，然后，在酒吧遇到在店内兼职任侍应生的大学生陈伟霆，不料却被对方疯狂追求，寂寞空虚下的她，与比她小十多岁的小男友发生关系并因而怀孕；乐于助人的吴君如在处理客户张兆辉离婚个案时，力劝其不要离婚甚至还教他如何与妻子过性生活才能讨妻子欢心，不料，两人竟因而发展一段情，吴也怀上了张的孩子；更没想到的是，吴、周这对曾经的小恋人竟又相逢并很快又在一起。面对这对双性恋情人，张、陈一时不知所措。不过，两个男人也很开明地接受现实，甘当孩子父亲。大团圆结局。

许鞍华以喜剧手法处理这个可能令人感到尴尬的话题自有其用意，即是别太介怀于人的性取向，如果能够以稀松平常心态观之、视之，那也并非什么大不了的事。现代社会人与人之间的信任程度随着节奏的加快和因为竞争激烈产生种种疏离，进而构成生活态度的嬗变，与其小心翼翼倒不如放开怀抱，否则，就会寸步难行。那么，对待性态度方面其实也是与此有着不可分离的密切关系。许鞍华所以将两个女主角安排为典型中产形象出现，当然是因为作为中产者才或会对性态度有着开放心态而不是保守的和轻蔑的，会采取更包容的精神。同样道理，许鞍华有意将故事发生地点局限于中、上环，从地理文化上看，港岛的中、上环就是香港价值观核心所在。这里不但是香港人均GDP最高、每平方公里产生的GDP最高，同时更是香港中产最集中、也最具具象意义所在，这里讲求专业与法治，那么，在这些表象后面的态度和价值取向，基本上代表了香港现代社会核心价值观。因此，《得闲炒饭》如果发生在油麻地庙街、深水埗钦州街这样中下层集中的地方时，效果或会是适得其反，因为教育水平的平均低下并会因此产生的意义，就一如许鞍华又再回到“天水围”般，绕不出宿命的圈子。在这里不但看不到香港的核心，也容易产生被遗忘的角落。故此，影片选择在这种地理文化上的刻意性，昭然若揭。

事实上，也会有观众对此种题材不感兴趣甚或反感。因为对待性取向问题上，总是持保守意见的或会占了多数，这是事实。影片写两个女人卿卿我我的同时，又写她们与异性上床就很不是滋味，甚至会让人觉得恶心。对这种电影却步，不足为奇。只是，已年逾花甲的许鞍华尚能够有如此包容态度，除了让自己作品多元化外，重要的是她提醒我们社会上有这样一些人，非但不要歧视还要有一份关注。我想，她的态度至少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