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指地方“迎督”套路 中央将构建全方位环督体系
环保部长陈吉宁提出，后续还要对问题突出的地方进行专项督察和回头看，逐步构建以中央环境保护督察为主体，地市环保督政为基础，专项督察和回头看为辅的全方位系统化的环境督察体系。
时代周报记者 杨凯奇 发自深圳
今年1月起，湘潭市委市政府上下就开始为“迎督”工作忙碌起来。3月8日下午，湘潭市召开“2017年环境保护暨迎中央环保督察工作动员会”，这场会议号召“全市上下立即行动起来，做好迎接中央环保督察准备工作”。
3月23日，《湘潭日报》在报道“湘潭市迎接中央环保督察工作领导小组成员单位第一次会议”时，以“中央环保督察在即 湘潭细化分工、压实责任”为标题。这预示着中央环保督察在沉寂两个月后，即将再次出发—湖南将是2017年首批督察省份之一。
时代周报记者注意到，在不同场合，环保部部长陈吉宁都提到了一句话：今年中央环境保护督察将实现31个省区市全覆盖。这也意味着在去年督察16省份的基础上，中央环保督察组将对剩下的15个省、自治区、直辖市开展督察，实现“自2016年起，两年内将全国督察一遍”的督察目标。
时代周报记者获悉，2017年督察将于4月份启动，分两批完成对剩余15省份的督察工作。
从2016年1月4日第一支中央环保督察组进驻石家庄算起，中央环保督察已经开展了两批、一年多的时间。据统计，2016年，包括河北省试点在内，两批中央环保督察组共受理群众举报3.3万余件，罚款4.4亿多元，问责6454人。对环保领域的监管而言，力度堪称空前。
时代周报记者注意到，山东省近期开展的环保行动中，也用到了“督察”字眼。山东省环保厅宣教中心一名工作人员在接受时代周报记者采访时表示：“山东省环保督察的模式和中央环保督察类似，是由省政府牵头的。”在人员构成上，山东省环保督察体现出与普通环保部门督查的不同：“现在的规划是对山东10个地级市陆续开展督察，每个市的督察组组长由省人大、政协、发改委和省环保厅的领导担任。”
中国的环境监管体制，正在经历由“督企”到“督政”的转变。中央环保督察的出现，则在这一转变中起到了强心剂的作用。
雷霆手段
时代周报记者梳理以往中央环保督察的工作规律后发现，督察组进驻后，首先开展第一阶段工作，即省级层面督察，包括约谈省委省政府及有关部门主要负责人，对环保领域有关部门开展调研。
随后进行第二阶段工作，即下沉式督察。下沉督察阶段，督察组将会挑选该地区几个重点城市进行现场检查，对部分市级领导开展个别谈话，根据工作需要走访部门和调阅资料，并对督察组转办群众举报办理情况进行督促落实。广西一位环保部门人士告诉时代周报记者：“下沉督察组不现场接访。”
在中央环保督察组进驻前，环保部下属的区域督查中心和地方政府的环保机构会提前督查一遍，将督查出的问题上交督察组。督察组还可以调取地方政府的有关材料，听取有关部门的报告来发现线索。
督察线索也可以来源于举报。督察组每到一处，都引起了当地政府的高度重视，也掀起公众参与的热潮。赵亮是倡导大气污染源监管公众参与的“好空气保卫侠”组织发起人。今年1月，正值环保部部长陈吉宁带头进行空气质量专项督查期间，环保部宣教司的一位官员向他询问督察举报线索，并要求提供文字和图片，以文字为主。“除了官方设立的举报平台外，像我们这样的环保志愿者也会给督察组提供线索。”赵亮对时代周报记者表示。
根据媒体报道，督察组到地方后会巡视一些重点单位，对举报反映的问题，督察组通常交办地方处理，而不亲自到现场调查。地方为此会成立督察联络组，组长往往由省、市一把手亲自兼任，督察组交办的问题因此得以快速落实。
中央环保督察的高规格，也为解决地方环境治理的权责分歧提供契机。黑龙江环保厅环境监察局局长赵振伟在接受媒体采访时直言，哪些企业排污容易出问题、哪些地区大气或水环境不理想，环保厅其实有数。但很多群众向中央督察组举报的问题线索涉及生态保护、资源利用等，并不在环保系统管辖范围内。中央环保督察进驻后，一些环保部门介入不了的环境问题才被摆上台面。
地方督察正在铺开
在中央环保督察“悬顶之剑”威慑下，地方政府对环保的重视程度正在日益改善。陈吉宁介绍，在中央环保督察的带动下，地方纷纷建立起环保长效机制。“目前全国有21个省份出台了有关环境保护职责分工的文件，24个省份出台了省级的环境保护督察方案，24个省份出台了党政领导干部生态环境损害责任追究实施细则，其他省份也在征求意见的过程中。这些文件的出台，压实地方各级政府部门的环保责任。可以说现在中央和省级两层环保督察的大格局已经形成。”
时代周报记者注意到，3月25日，山东省环保厅公布，山东省2017年环境保护督察工作全面启动。这是一次省级政府开展的“内部督察”。
前述山东省环保厅宣教中心工作人员告诉时代周报记者，山东省环保督察的信息发布，与中央环保督察一样，“只有一个出口”，“可以在微博‘山东环保’和环保厅官网了解最新进展。”他透露，省环保厅专门成立了督察办，目前该部门大多数人员都在外展开督察，“督察将会持续20天左右”。
根据山东省环保厅督察办公开的信息，第一批组建5个省环境保护督察组，每组负责督察两个市。3月22日起，5个省环境保护督察组陆续进驻督察。督察的重点与中央环保督察十分相近，都落在了解地方政府落实环境保护主体责任情况上，只是对象从“省级党委和政府”改为“市级党委和政府”。
开展省级环保督察的省份不止山东省一个。时代周报记者不完全统计，山西、四川两省也已先后开展省级环保督察。
陈吉宁在两会期间曾向媒体解释过地市级环保督察工作的思路。他表示，地市层面和中央层面督察的着眼点会各有侧重，地市级主要解决目前县、区一级的环保责任问题，“这是我们目前工作的难点和弱点，通过我们两级督察体制的形成，推动形成同向发力，齐抓共管的工作格局。”
赵亮感受到，中央环保督察开展以后，地方环保部门对环保公益组织的态度也在发生变化。今年2月，临汾市因酸雾被环保部督查后，赵亮再次前往临汾，却接到一个意料外的电话—临汾市环保局想和他见个面，第二天还安排了一次座谈。“以前环保部门和我们是相互提防的状态，他们担心我们找麻烦，我们也怕被环保部门限制调查范围。现在两方都更愿意相互接近，他们倾听我们的意见，我们也可以了解到官方确实在努力做工作。”
破解“迎督”套路
今年1月起，湘潭市委市政府上下就开始为“迎督”工作忙碌起来。在3月8日下午，湘潭市召开“2017年环境保护暨迎中央环保督察工作动员会”，这场会议号召“全市上下立即行动起来，做好迎接中央环保督察准备工作”。
3月23日，《湘潭日报》在报道“湘潭市迎接中央环保督察工作领导小组成员单位第一次会议”时，以“中央环保督察在即 湘潭细化分工、压实责任”为标题。这意味着中央环保督察在沉寂两个月后，即将再次出发—湖南将是首批督察省份之一。
在这个会议上，湘潭市环保局局长苏国军在发言中还透露出一个细节—湘潭市曾赴江苏泰州考察学习迎督工作经验。
此前时代周报记者也从河北省环保厅处了解到，河北省中央环保督察结束不久，就有其他省份政府人士前来“考察学习”。苏国军表示，要结合学习泰州的迎督经验和3月7-10日环保部华南督查中心在湘潭就中央环保督察工作开展前期调研的情况，对成员单位和重点企业提出了工作要求。
湘潭市副市长、市环保督察工作领导小组副组长罗伟进一步作出“四个确保”的要求—确保中央和湖南省重点关注督办的突出环境问题全部彻底销号；确保不发生在全国、全省有影响的环保事件；确保不发生重大环保问题并被中央环保督察组上报国务院；确保顺利通过中央环境保护督察。
面对渐成套路的“迎督”，中央环保督察也在思变。今年全国人大“环境保护”记者会上，有记者提出被要求整改的企业在督察组走后“死灰复燃”的现象。陈吉宁回应称：“你说的这种情况我们也知道，也确实存在，这反映出地方生态文明建设的理念还不牢固，绿色发展的理念还没树立起来，环保责任还不够落实。”
陈吉宁提出，后续还要对问题突出的地方进行专项督察和回头看，逐步构建以中央环境保护督察为主体，地市环保督政为基础，专项督察和回头看为辅的全方位系统化的环境督察体系。
陈吉宁接着表示：“中央环保督察作为改革的方案，环保部在国务院环保督察工作领导小组的领导下，正在研究制定是否要形成一个环境保护督察条例，把它上升到法制层面，把它制度化。”
赵亮表示，原来认为地方环保督查机制的构建是大势所趋，而中央环保督察由于等级高，且牵涉中组部、中纪委，常态化颇有难度，“现在看来，还是很有希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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