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薪、降级！足球界流浪者人和陷入困境，背后金主市值蒸发超千亿

兰烁

2020-11-26 21:03:25

来源: 时代财经

上市十二年间，人和商业股价从最高点18.82港元跌至1.64港元，跌超90%，市值蒸发1400亿港元。

（来源：pixabay.com）

11月21日，2020赛季中甲保级附加赛，北京人和以两回合2比3的总比分不敌中甲新军江西联盛，降入中乙。

值得一提的是，去年北京人和刚刚从中超降级，如今在中甲再一次降级，创造了中国职业足球历史上第一次“两连降”记录。

这支流浪球队，历经4次迁徙、7次更名，2020年，投资人对球队投入大幅度减少，坊间甚至传言投资人可能会撤资。

随着两连降，业内有声音猜测，“大概率会直接解散。”而一个多月前，人和队7名球员在微博自曝被俱乐部欠薪、队医自杀身亡一事也引起社会关注。

记者深入梳理发现，人和队的金主人和商业（现更名为“中国地利”（01387.HK））近年来连续亏损，球队难以为继似乎已成自然。

2008年10月，以房地产起家的人和商业赴港上市，当时市值200亿港元。上市多年，人和主业未见起色，2016年摇身一变成为农产品服务商，至今未见盈利。

十二年间，其股价从最高点18.82港元跌至1.64港元，跌超90%，市值蒸发1400亿港元。2018年7月至今年4月，人和商业的自然人股东及外资均密集减持公司股票。

欠薪一年，球员陷维权困境

9月17日，前北京人和俱乐部的7名球员在网络上公开申诉被俱乐部欠薪。时代财经记者获悉，多名已经离开人和队的球员目前依然被拖欠两到四个月不等的薪水，仅这些队员总计被欠薪金额保守估计在四百万左右。

记者联系到了多名前人和主力球员了解事件情况，考虑到曾效力人和多年，球员表示不便透露姓名。

去年年底因疫情暴发，俱乐部称经营不善一时无法给球员们发薪，并给部分球员打了欠条。“给我的欠条是说2月底之前会发放到账”，一名球员表示。今年年初是他与人和俱乐部合同到期的日子，人和没有续约的意愿，他也已经以自由身转会至其他球队继续征战职业联赛。在与人和俱乐部多次交涉未果后，他目前已聘请律师选择用法律途径维权。

效力球队多年，该球员表示此前并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疫情期间大家都很难，所以也理解”。但事情发酵以后，他察觉到些许异常，“老板（戴永革）不怎么管公司，完全是放任状态。”

其他球员告诉记者，“辛苦了一年，今年只发了3个月的工资，上赛季俱乐部已经欠了队员3个月工资，算起来今年一年都没收入。”

微信图片_20201126154101.jpg （来源：微博）

值得注意的是，就在10月25日，一名自称是原人和队医家属的微博用户@坚强的提兜发文称，其丈夫因被俱乐部欠薪多时、追讨无门导致家庭经济困难、精神压力过大而自杀身亡。而俱乐部方面至今仍然拖欠工资、没有任何表态和说法。

11月26日，记者就欠薪一事分别致电人和足球俱乐部和人和商业，对方均表示不知情。

记者联系到代理本案的广东卓建律师事务所专业体育法律师丁涛和高旭龙，两位律师告诉记者，目前案件正在进一步审理当中，具体细节不便透露。

“从当前的法规和法律环境来说，情况很复杂，球员的权益不一定能得到有效补偿”，丁涛表示，维权难更多的是由于法律本身的漏洞。

《中华人民共和国体育法》第32条规定，在竞技体育活动中发生纠纷，由体育仲裁机构负责调解、仲裁，体育仲裁机构的设立办法和仲裁范围由国务院另行规定。

丁涛告诉记者，目前我国仍未设立专业的体育仲裁机构，而法院和劳动仲裁该委员会却基于前述《体育法》的规定并不会受理球员和俱乐部的欠薪纠纷案件。这种情况导致球员一旦与俱乐部产生劳动纠纷，便容易陷入求助无门的状况。

“即使足协做出对球员有利的裁决，但如果俱乐部不执行此裁决，那么球员也无法向当地中级人民法院申请强制执行，希望有关部门真正关心重视这个问题。”丁涛表示。

实际上，欠薪在业内并不罕见。

据足球报报道，职业联赛前曾拿下十连冠，国内第一支拿下亚洲洲际俱乐部联赛（亚冠联赛前身）的辽宁队在整个2019赛季没有发放工资，球员一年只有1场奖金收入。这场风波最终导致球队在今年5月解散，但欠薪仍未解决。

人和俱乐部前身为上海浦东足球俱乐部，成立于1995年。2006年~2015年期间，球队经历4次迁徙，从上海一路历经西安、贵州，最终在北京落定。

贵州期间该队成绩达到了巅峰，曾夺取过2013足协杯冠军和2014年超级杯冠军，并两度参加亚洲足球冠军联赛。

从贵州迁至北京后，球队的金主由贵州茅台变为人和商业。

上市至今亏损65亿

记者梳理发现，作为一家老牌地产商，人和商业已经游走在“崩溃边缘”。

上市十二年间，人和商业亏损近65亿，市值蒸发超1400亿。2015年，人和商业向生鲜行业转型，近年来更是大举收购农产品批发市场、运营商及土地，试图链接全国生鲜市场，但账面上至今未盈利。

公开资料显示，人和商业成立于1992年，注册资本15亿（人民币，下同），是一家注册于开曼群岛的私人股份公司，目前总部设立在北京，董事局主席为戴永革，总裁为关国亮。

财报显示，2008年~2020年，人和商业有八年处于净利亏损状态，其中2013年、2016年、2018年净利下滑分别高达289%、228%、184%。值得一提的是，2013年人和商业曾获得一笔总额23亿的战投，来自红杉资本及新世界。

记者注意到，即使在账面盈利的年份，人和商业的经营业绩也主要是由一些非经常性项目或者物业重估增值来支撑。2009年公司出售子公司取得约20亿元的利润，2010年出售子公司获得41亿元利润；而2011年和2012年，其净利润主要来源物业重估增值收益。

2015年左右，公司开始着手剥离每况愈下的地下商场经营业务，转而寻求发展农产品批发业务以及与此相关的电子商务业务，由此造成2016年巨亏140亿。2019年4月，人和商业发布建议股份合并及公司更名的公告，合计注销514.4亿股股份，同时将公司名称由“人和商业控股有限公司”更改为“中国地利集团”。

目前，中国地利定位为“现代化生鲜流通服务与供应商”，在全国7个城市共设有10个农产品批发市场，服务覆盖东北、华东、西南等全国20多个省区，主要收入来源于佣金。

2020年中报显示，公司上半年实现营收6.89亿，同比下滑6.67%；净利润仅为1.37亿，同比下滑59.88%。而截至今年6月末，公司流动资产为13.91亿，相比上年同期减少50%；净资产收益率1.57%，比上年同比下滑61.14%；资产负债率34.07%，比上年增长了20.82%。

“黄金时代”已逝

地下商场在90年代或是一门好生意，但随着大环境的变化，只能成为历史的产物。

易居研究院智库中心研究总监严跃进向时代财经记者分析称，地下商场的没落有多方面的原因。

“第一是和整个商业地产环境有关，尤其是商铺方面的经营面临很多困难，这是当前地下商场面临的较大冲击；第二和地下商场本身的体验感有关，相对来说，地下商场的各类促销活动等开展比较困难，业态过于低级或粗糙，最后直接造成商铺本身经营效益下降。”

严跃进指出，对于人和来说，在行业环境的变化下，同时也面临着大城市商铺租金高、新商圈不断增加的冲击，转型能否挽救疲软的业绩，需要关注当下的消费群体变化、制定出科学策略。

亦有地产人士向记者表示，基于防空洞改造的地下商场经营权转让业务逐步衰落，而人和的商场主要位于经济欠发达区域，无法带来足够的现金收入，导致经营收益逐年下滑。

实际上，人和商业创立之初不乏风光时刻。

1994年，从英国留学归来的戴秀丽创办了地产公司人和集团。当年，国家鼓励私人及外资参与发展地下防空工程，为戴秀丽创业铺平了道路。

戴秀丽将人和商业定义为地下商场开发运营商，最大特点就是利用各地历史遗留下来的地下人防工程进行商业性开发，把这些“防空洞”改造成商铺后，通过转让商铺经营权或出租铺面取得投资回报。

于是，戴秀丽开始在哈尔滨建设“地一大道”一期项目，此后逐步在全国跑马圈地，广州、武汉、郑州、天津、重庆、沈阳等各个城市都有“地一大道”的身影。

2008年，人和商业登陆港交所。根据当时的招股书， 2005年~2007年，人和商业净利润分别增长73.8%、76.6%和77.9%，在当年的房企中可谓佼佼者。

公司上市后，市值204亿港元，戴秀丽持有68.96%的股权。2014年，戴秀丽以95亿位列《2014胡润女富豪榜》第十八名，一举成为黑龙江女首富。不久后，戴秀丽“功成身退”，把人和商业交给弟弟戴永革打理。

后来发生的事情，投资者们都看在眼里。人和商业在老板戴永革的经营下并没有重回“黄金时代”，即使从“人和”变身“地利”，也只能一步步走向滑坡。

从时间线来看，人和商业从地产转型4年有余仍未盈利，似乎侧面说明其缺乏核心优势。在当下互联网巨头厮杀的生鲜战场，人和走的究竟是不是一条好路子，还需时日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