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重创印度：失业率超25%，经济增长率或降至0
“对于那些生活在贫民窟，常年面对着登革热、霍乱等疫情的印度人民来说，隔离措施带来的饥饿对他们而言比疫情威胁更为真实。”中国社科院亚太研究所副研究员刘小雪说。
在执行了近50天的全国隔离政策后，印度疫情仍未出现减弱的迹象，而与此同时，印度的社会和经济已几乎被拖垮。
据《印度经济时报》5月13日援引印度经济监测中心（CMIE）的研究显示，截至5月10日，印度的失业率已高达25.5%，且实际失业人数可能远超4月初印度官方公布的1.22亿人。
孟买的贫民窟达拉维一直是新冠疫情的严重地区。（图源：纽约时报）
在上一轮1.7万亿卢比（约合230亿美元）的经济救助计划被人诟病规模太小后，印度总理莫迪终于在5月12日晚宣布了高达20万亿卢比（约合2600亿美元）的一揽子经济救助计划，规模约占印度2019年GDP的10％。该计划将重点关注土地、劳动力、流动性和法律问题，并将在本周陆续公布细节。
据BBC报道，莫迪在宣布经济救助计划的同时，还提起了一百年前“圣雄”甘地带头抵制英国纺织品并购买印度布料的运动，并敦促印度人在经济上更加自力更生。
“谁能阻止我们成为一个自力更生的印度？”他呼吁。
对此，中国社科院亚太研究所副研究员刘小雪在5月13日接受时代财经采访时表示，控制疫情需要时间，而印度目前已经计划分地区、分阶段放松隔离措施。在她看来，莫迪政府的财政储备并不充足，短时间内可能无法拿出GDP的10%，因此这次经济刺激计划的关键是何时能够落实到位。
刘小雪同时强调，印度的抗疫过程中，其国内存在着诸多矛盾。
饥饿比疫情更严重
外界普遍认为，印度作为全球人口数量和密度最高的国家之一，疫情一旦失控，将演变为巨大的灾难。
根据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统计，截至5月13日中午12时，印度累计确诊人数达到74480例，已有2415例死亡。
对于一个拥有超过13亿人口的国家来说，印度目前的人均感染率要远低于许多欧美国家。值得一提的是，虽然印度总体的检测量快速增长，从3月24日的每天检测2450例，上升到5月初的每天超7万例。但截至5月5日，印度才累计检测了119.2万个样本。
即便实际感染人数可能更多，但许多印度公共卫生官员仍表示，印度在控制疫情方面“做得很好”。
而他们的“自信”或许来自于印度实施的较为严格的封锁措施。自从莫迪在3月25日宣布全国隔离后，印度的隔离期已经被延长两次直至5月17日。
在此期间，印度只有售卖生活必需品的商店被允许营业。与此同时，人员流动受到严格限制，包括火车在内的所有公共交通全部停运，私人车辆出行也受到限制。
13亿人被隔离在家中长达近50天。（图源：路透社）
然而，这种隔离同时引发了严重的社会问题。
据《印度经济时报》5月13日报道，印度信用评级机构Crisil首席经济学家乔希指出，“在印度，临时工约占总劳动力的25％。其中，建筑业、制造业和运输业中大部分都依赖临时工，如临时工占建筑工人比重甚至高达83％。由于隔离带来的停工和裁员，这些工人将受到重创。”
事实上，此前国际劳工组织在4月就曾警告指出，印度有90%的就业人口在非正规经济部门中工作，他们的流动性高，又缺乏劳动保护，在各种危机来临之际都将首当其冲。
在4月初印度官方公布的1.22亿失业人口中，有9130万是小商户和临时工。但是，相当多的领薪工人（约1780万人）和自雇人士（约1820万人）也在此次疫情的冲击中失去了工作。
与此同时，CMIE在5月13日发表的季度消费者金字塔家庭调查（CPHS）中指出，疫情期间，印度有84%的家庭出现收入下降，而失业率从3月21日的7.4％急剧上升至5月10日的25.5％。
印度有90%的就业人口都在非正规经济部门中工作。（图源：BBC）
对此，刘小雪认为，疫情在印度带来的大规模失业虽然看似严重，但也仅仅是冲击性的，不会成为常态。“对于那些生活在贫民窟，常年面对着登革热、霍乱等疫情的印度人民来说，隔离措施带来的饥饿比疫情威胁更为真实。”
CMIE首席经济学家克里希南也指出：“根据CMIE的研究，如果不靠外部援助，现在整个印度有34％的家庭地粮食仅能再支撑一周。”
此外，在粮食供应方面，印度前首席统计师普拉纳布·森则表示，由于农业部门受到隔离的直接打击还不是很严重，因此农业生产受到的影响较小，但农民的净收入存在不确定性。
经济遭受重创，4月PMI狂跌
毫无疑问，疫情和隔离措施已经给印度经济造成严重影响。
信用评级机构穆迪已经将印度2020财年的经济增长率预测为0，而数据分析公司IHS Markit公布的数据也显示，因制造业和服务业的大幅萎缩，印度的服务业采购经理人指数（PMI）从三月的49.3跌到了四月的5.4，跌幅居全球前十大经济体之首。
此外，据路透社报道，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和许多印度经济学家一致认为，过去三十年来一直稳定增长的印度经济将在今年出现萎缩。
对此，刘小雪认为，印度在明确知道会造成失业和经济衰退的情况下，仍然坚持隔离措施，是因为印度目前的疫情死亡率非常低，而印度许多精英阶层希望能借此树立国际形象。“同时，印度政府也考虑到，假如在不远的将来，疫情在全球都得到了官方控制，但印度的疫情却还没有得到控制，那么印度在吸引外资方面的竞争力将受到严重影响。”
重重经济压力之下，印度政府不得不应对失业潮带来的连锁反应，被迫放开隔离措施，部分地区重启铁路和公路运输。
印度农民工坐在篷车里回家。（图源：印度经济时报）
事实上，隔离带来的失业和饥饿使得印度全国各地的农民工被迫返乡，希望依靠农村的家庭成员生存。但由于隔离措施也关停了铁路和大巴，许多人不得不选择步行上百公里回家。
就在上周，悲剧发生了。据印度UNI通讯社报道，一列货运火车碾过了16名躺在铁轨上休息的工人。但即便发生了这样的悲剧，现在仍有许多印度工人与那些不幸丧生的工人一样，依然选择沿着铁路和公路步行回家。
因此在4月底封锁令逐渐放松后，印度各邦开始为工人开设大巴和火车专列，送他们返乡。
孟买的移民工人徒步返乡。（图源：纽约时报）
据《印度经济时报》报道，印度国营铁路也重新启动了从新德里到孟买、钦奈和班加罗尔等12个城市的服务，在开放售票的一个小时内，所有座位都被抢购一空。
但与此同时，农民工的大规模流动也给印度疫情的爆发埋下了隐患。封城以来，孟买已经因上千名农民工要求回家，导致火车站出现大规模聚集，古吉拉特邦的苏拉特也因为相同的原因出现过抗议游行。
在5月12日与莫迪举行的视频会议上，比哈尔邦东部州州长库马尔表示，重启铁路服务是个错误。他指出，随着孟买和德里等疫情严重地区的农民工返乡，印度的感染数已经激增。
5月12日，农门工们等在新德里火车站外，等待火车接他们回家。（图源：路透社）
值得一提的是，莫迪政府也在5月12日晚长达半小时的讲话中，提到了在印度讨论已久的劳动法改革。
“印度政府在劳动法改革上已经努力了许多年，希望放松劳动保护，削弱工会力量，给资方更大的权利，建立一个更灵活的劳动制度。”但刘小雪强调，在疫情的大环境下，即使是莫迪这样强势的政府，劳动法改革也将更加难以推进，因为有违人道主义，国际劳工组织也对此表示抗议。
对于劳动法改革，印度国际经济关系研究理事会（ICRIER）指出，取消现有的劳动法不仅会剥夺劳动者的基本权利，而且还会降低他们的工资。如果没有劳动法，一些企业可能会解雇全部现有雇员，并以较低的工资再次雇用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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