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巴“圣地外交”

2012-04-12 05:01:17

来源: 时代周报

扎尔达里与辛格的“外交舞蹈”吸引了诸多关注，而更多人注意到，扎尔达里的身边多了一位跟随者，他与已故巴基斯坦前总理贝·布托之子—比拉瓦尔。

本报记者韩玮

4月8日，当巴基斯坦总统扎尔达里与印度总理辛格两手相握的照片见诸报端，舆论惊呼“不可思议”。

按照巴基斯坦的官方说法，扎尔达里一行约40人，包括25名亲属及巴内政部长拉赫曼·马利克等。整个行程不超过6个小时，主要安排是前往阿杰梅尔市的一座清真寺朝拜。在此之前，扎尔达里等受邀与印总理辛格共进午餐，“边吃边谈”了近50分钟。

此后，两人发表简短声明。辛格表示，“印巴关系应当正常化，这是我们共同的渴望。我们有很多问题，但我们愿意处理所有问题”。

一次“罕见”的午餐外交看上去很美，也赢得了中、美等国的一片赞誉，不过，冰冷多年的南亚次大陆真的迎来了“春暖花开”？

午餐外交

“你好，印度，愿和平与你同在。我刚刚抵达德里，这是（我）第一次访问印度。”4月8日上午，扎尔达里之子、巴基斯坦人民党主席比拉瓦尔开始在“推特（Twitter）”上直播他们的印度之行。

7年前，时任巴基斯坦总统的穆沙拉夫曾以观看板球比赛之名与印总理辛格有过一次会面，并拜谒了拉贾斯坦邦阿杰梅尔市的一座清真寺。之后，两国首脑再无往来，直至扎尔达里此次之旅。

据称，为款待巴国客人，印方精心准备了四道传统佳肴。席间，24岁的比拉瓦尔与印度执政党国大党主席索尼娅·甘地之子拉胡尔·甘地相邻而坐，而印巴两国的两位内政部长则“激烈探讨”，甚至交换了部分“笔记”。

此后的新闻发布会透露，其间，印总理辛格提出的首项要求即希望巴方严惩涉嫌参与2008年孟买恐怖袭击案的“虔诚军”领导人赛义德，并认为，“巴基斯坦对这些恐怖分子的打击力度是印度人民判断两国关系的一项重要因素”。

撇开反恐，两人闭门讨论的议题主要围绕经济贸易。据称，扎尔达里提出，希望效仿中印模式，改善新德里与伊斯兰堡的关系。

扎尔达里认为，中国与印度亦存在领土争端，但两国之间的贸易“蒸蒸日上”。此种模式同样适用于印巴，即，两国应放宽限制、增进贸易。

对此，全程参与午餐会的印度外交秘书马泰表示，尽管巴方坚称克什米尔、锡亚琴冰川以及爵士湾地区的纷争是导致两国交恶的核心问题，但辛格总理非常赞赏伊斯兰堡希望加强双边贸易合作的意愿。

据悉，印方目前已承诺送上两份“大礼”，一向巴基斯坦输送500兆瓦电力，缓解电荒；二为巴方提供一系列急需的石油产品。辛格还对4月7日巴北部锡亚琴冰川雪崩中的遇难者表示哀悼，称“愿意提供人道援助”。

午餐会结束前，印反对党领袖斯瓦拉杰发出的一条“推特”称，鉴于扎尔达里将前往阿杰梅尔市的清真寺朝拜，辛格总理希望他能顺道为两国和平祈祷。

此后，辛格还宣布接受巴方邀请，将在“一个互相都方便的时候”访问巴基斯坦。事实上，辛格出生于巴基斯坦旁遮普邦，在一些分析人士看来，他促成此行的意愿颇为强烈。早在2008年孟买爆炸案发生前，其就曾有返乡访问的计划。

而今，巴方主动递来橄榄枝，和睦的气氛贯穿会谈始终。比拉瓦尔亦颇有感触，他在推特上写道，我的母亲曾说过，每个巴基斯坦人身上都有一些印度人（的影子），而每个印度人身上又都有些巴基斯坦人（的影子）。……这两个国家都拥有数量庞大的贫困人口，但必须各自斥巨资购买武器装备，这是一种耻辱。

比拉瓦尔出场

扎尔达里与辛格的“外交舞蹈”吸引了诸多关注，而更多人注意到，扎尔达里的身边多了一位跟随者，他与已故巴基斯坦前总理贝·布托之子—比拉瓦尔。

这位年轻的“85后”毕业于英国牛津大学，相貌英俊，口才过人，在“脸谱（Facebook）”以及“推特”上拥有不少粉丝。

2007年12月，贝·布托遭自杀式炸弹袭击身亡，19岁的比拉瓦尔继承母亲的政治遗产，当选巴基斯坦人民党主席。此后，回到牛津大学继续学业的他一度被英国政府认定为国内最高危的政治暗杀目标，须接受全天候的安保。

彼时，“脸谱”网上，一些爱慕比拉瓦尔的女性网友建立了一个组群，名为“请不要刺杀比拉瓦尔·布托，好吗？因为他很帅”。

而按照巴基斯坦的政治惯例，竞选议员的年龄资格为25岁，这意味着，明年比拉瓦尔将步入政坛。“2013年，巴基斯坦将举行大选，正如印度目前期望推出拉胡尔·甘地等年轻领袖，扎尔达里希望比拉瓦尔能够借机在巴基斯坦政坛立足，这是祈福内容之一；其二，妻子遇害后，他希望自己和儿子能够平安。”北京外国语大学亚非学院印度籍外教比诺德·辛格对时代周报分析道。

据介绍，扎尔达里朝拜的是一处苏非派信徒的圣地，这是伊斯兰教中较为温和的分支，而访问这座距离德里300公里的清真寺是历届巴基斯坦总理、总统的“梦想”。

2003年，贝·布托曾来此祈祷，希望因涉嫌杀害自己弟弟穆尔塔扎而被捕的丈夫早日获释，并发誓愿望一旦实现即回来感恩。2004年，扎尔达里出狱。2005年，夫妻两人前来拜谢。而今，扎尔达里由儿子陪伴，重访故地，祈求福祉。

“扎尔达里试图将公众的注意力从老一辈领导人转向年轻的政治领袖，印巴两国复杂的历史并未对他们造成深刻影响，（若由他们接手）这将有利于消除分歧，修复双边关系。”印度尼赫鲁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斯瓦兰·辛格教授接受时代周报采访时表示，这是扎尔达里促成此行的原因之一。

斯瓦兰·辛格博士认为，目前，巴基斯坦国内，扎尔达里已被逐渐边缘化，其寄望通过与印度建立友好关系寻求自己的领导人地位。同时，近期，巴国掀起了新一轮的反美浪潮，印度暂时不再是巴基斯坦的头号敌人，这意味着客观条件允许扎尔达里访印。此外，选择苏非派信徒的圣地有利于争取温和派穆斯林的支持，进而解决国内宗教极端主义的问题。

尽管如此，比诺德·辛格认为，巴总统一行的主要意图是私人朝觐。“实际上，巴基斯坦的总理、总统均无实权，真正的掌权者是军方，而显然他们无意与印度合作，故而，扎尔达里的访问更具象征意义，很难对推动印巴和平产生实际作用。”

不过，巴基斯坦《黎明报》的报道与这一说法相反。据悉，扎尔达里离开巴基斯坦的前一天，他从外交部部长卡尔及外交秘书吉拉尼处拿到了详细的访问流程。而4月7日晚间，巴总理吉拉尼及军方首领阿什法克都曾与他通过电话。

求解印巴和平

印度与巴基斯坦是一对宿敌，1947年至今，两国曾三次兵戎相见。据《经济学人》杂志统计，在三场战争及断断续续的交火中，印巴边境至少有1.5万人丧生。

尽管双方领导人曾相互晃动橄榄枝，但由于在克什米尔等领土问题上分歧严重、而巴国又经历数次军事政变，两国关系至今未能实现正常化。

如今，两国都已拥有核武器，而彼此的对立情绪可以从英国广播公司近期的一段“白描”中窥见：印巴边界上，一国士兵连踢正步都要努力比对方踢得更高。

多位接受时代周报采访的印度学者认为，目前，巴基斯坦正面临不少国内外压力。一方面，美国与巴国这对曾经的“反恐爱侣”如今已“疏远”为“伴侣”。此前，美方已冻结了一笔7亿美元的对巴援助；而中国不希望巴基斯坦成为南亚地区支持恐怖活动的国家；其三，斯里兰卡、马尔代夫、尼泊尔等国都处于动荡之中，南亚地区的不稳定无益于巴基斯坦；此外，巴国通货膨胀严重，国内经济存在一定困难。故而，缓和与印度的关系具有现实意义。

“非正式会晤，这种方式区别于以往高调的首脑峰会。在那些场合，由于媒体全程跟踪，社会关注大、期待高，结果往往被认为不尽如人意。这使得印巴双方很难取得实质性的成果。而目前这种全新的低调的沟通方式对改善双边关系或许会有帮助。”斯瓦兰·辛格说。

不过，扎尔达里与辛格的互动究竟能发挥多大作用？

“尽管辛格已答应‘回访’，但他至少要等到今年底或明年初才可能动身。”在斯瓦兰·辛格看来，印巴双方的“鸿沟”依然存在。在赛义德的问题上，扎尔达里的回应已表明，巴方无意将其交予印度。另外，寄望一次首脑会晤解决克什米尔问题，这是“不可能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