剖解多面“野蛮人”生命人寿

2014-08-27 10:35:40

来源: 时代周报

生命人寿不断加码主业外的投资来源于其资产规模快速膨胀，而其营收的直线增长或许来源于保费的激增。而硬币的另一面是，生命人寿基金的保险推销模式使得其频吃罚单。

本报记者陈姿羊发自广州

资本市场从来不缺乏搅局者。

已频繁举牌多家上市公司的生命人寿保险股份有限公司（下称“生命人寿”）近日再度发力。8月19日，北京旅游(000802)拟以8.94元/股的价格，非公开发行股票，在该定增预案中，生命人寿斥资13.6亿元一举独揽1.52亿股，将取代华力控股成为北京旅游第一大股东。“目前这个定增还是处于预批阶段，跟生命人寿目前也只是股权上的投资”，北京旅游董秘办人士如是告诉时代周报记者，他说日后不排除生命人寿进入公司董事会的可能。

而就在8月15日，生命人寿继大举增持金地集团（600383）和佳兆业集团(01638.HK)后，再度入股地产类上市公司。根据深振业A（000006）8月15日发布的2014年中报显示，报告期内，生命人寿持股比例达到4.64%，直逼上市企业5%的举牌红线。目前生命人寿共持有包括农产品（(000061）、贵州茅台（600519）等在内的13家A股和H股上市公司。而通过其对地产类上市公司的激进投资，生命人寿对地产布局的野心正在逐渐清晰。

2011年末，生命人寿浩浩荡荡的“生命金融城项目”正式在全国拉开帷幕。项目推进初期，曾有媒体报道“生命人寿计划在中国100个城市都建设一座金融城，但是后来由于经济下行等问题，该计划暂时搁浅”。

根据时代周报记者统计，开展将近四年的生命金融城项目，目前仅在吉林长春、广东东莞、湖北襄阳和江苏扬州有实体项目，2012年7月开工号称投资260亿的吉林长春东北亚国际医药港和生命东北金融城仍未竣工，广东东莞的生命金融城的竣工时期也由2013年4月推迟至2015年9月。此后，仅有陕西和福建福州两地分别于2013年5月和2014年5月与生命人寿达成合作意向。值得注意的是，陕西西安的生命金融城项目至今仍未动工，陕西西安国际港务区负责招商引资的工作人员告诉时代周报记者，目前生命金融城项目仍在洽谈之中。

事实上，生命人寿不断加码主业外的投资来源于其资产规模快速膨胀，而其营收的直线增长或许来源于保费的激增。据生命人寿年报显示，2010年至2013年其保费收入分别为144亿元、233亿元、243亿元和224亿元。2013年，生命人寿实现了302亿元的营业收入，获得净利润53亿，同比增加393%。

而硬币的另一面是，生命人寿基金的保险推销模式使得其频吃罚单，根据时代周报记者不完全统计，2012-2014年上半年，生命人寿已经累计被地方保监局罚款近400万元。

频遭投诉从业人员素质参差

生命人寿又一次遭到地方保监局点名批评。近日，上海市保监局连发6份行政处罚书，对生命人寿上海分公司在产品说明会上的销售误导行为进行了共计43万元的罚款。

根据上海市保监局发布的行政处罚书显示，生命人寿上海分公司在2013年12月至2014年2月期间召开的75场产品说明会中有29场存在不实陈述的行为，将保险产品解读为理财产品，将保险产品的利益与银行利率作比较夸大保单利益并承诺保单条款外利益。此外，其上海分公司北京东路营销服务部工作人员在公司召开产说会上将产品“富贵花年金保险”宣传为“经专门包装的生命人寿和几大银行合作推出的“富贵理财协议金账户”；该营销服务部代理人汤敏君在投保人张某再三向其确认“富贵花”这款保险产品是保险还是理财产品时，依然声称这是一款专门用于投资的理财产品。

以上行为除了罚款外，对于涉嫌销售误导的五名生命人寿员工，上海市保监局还对其给予警告处罚，而北京东路的营销服务部更被上海市保监局责令停止接受新业务三个月。为了进一步了解该营销服务部整改情况及应对措施，时代周报记者多次拨打其电话却始终无人接听，同时生命人寿上海分公司也未回应时代周报记者的采访要求。

事实上，随着生命人寿近几年激进式的跨越增长，其推销潮下涌现的误导销售现象绝对不是个例。

生命人寿的客户QQ群中，湖北省十堰市一销售人员向时代周报记者推销起该分公司于月底即将停售的分红型产品“吉祥三宝”。“这款理财产品，比如一年存两万元，存十年，然后再等十年，二十年后能有40多万元的回报。”该销售人员如是说明，在时代周报记者的询问下，她多次强调这个为理财产品，不收取保费，并且分红分配稳定在1.1%以上。但时代周报记者在生命人寿的官网上发现，“吉祥三宝”实则为吉祥三宝A款两全保险（分红型），是保额分红产品，其产品说明中明确表示“红利分配是不确定的”。

时代周报记者了解到，为了刺激保险销售，生命人寿在全国各地大量招收销售人员，并且对学历要求极低，不限专业。生命人寿广州番禺分公司某经理告诉时代周报记者，其保险客户经理要求高中学历或以上学历，无需面试，直接到公司培训学习保险法相关知识两天，若有工作意愿考取从业资格证即可入职，“1000块钱无责任底薪加上提成，销售渠道有很多种，做成一单并不困难”。

从业人员素质良莠不齐，使得生命人寿因误导销售所受到的投诉与日俱增。

根据中国保监会数据，2012-2014年上半年，生命人寿累计投诉总量分别为448件、570件和400件，连续三年进入人身险公司投诉榜前十名，并排名第六。

而根据时代周报记者不完全统计，2012-2014年上半年，生命人寿已经累计被地方保监局罚款近400万元，涉事包含其内蒙古分公司、重庆分公司和陕西分公司等。其中2012年9月和2014年2月分别被处罚83万元和52万元，在当月人身险公司处罚榜中排名居前。

资本大腾挪频繁举牌上市公司

生命人寿激进的保险销售策略给其带来了保费的迅猛增长。据生命人寿年报显示，2010-2013年其保费收入分别为144亿元、233亿元、243亿元和224亿元。2013年，生命人寿实现了302亿元的营业收入，获得净利润53亿，同比增加393%。

资产规模快速膨胀的生命人寿在资本市场凶猛出击，频频举牌地产、农业、能源等多个领域的上市公司，不断加码主业之外的投资。

8月19日，北京旅游(000802)发布公告称，公司拟以8.94元/股的价格，非公开发行股票数量不超过37071.39万股，募资总额不超过33.14亿元。在北京旅游当天抛出的定增预案中，生命人寿已成为了认购主力，其斥资13.6亿元一举独揽1.52亿股，在发行后持股比例将升至20.38%，取代华力控股成为北京旅游第一大股东。

“目前这个定增还是处于预批阶段，跟生命人寿目前也只是股权上的投资，但不排除以后生命人寿会有人进入公司的董事会。”北京旅游董秘办人士告诉时代周报记者。

而就在四天前，根据深振业A（000006）当日发布的2014年中报显示，生命人寿通过旗下生命人寿-万能A和生命人寿-分红分别持有深振业A5258.63万股和999.99万股，持股比例分别为3.9%和0.74%，总计达到4.64%，直逼上市企业5%的举牌红线，暂列第五大股东。跟北京旅游一样，深振业A证券代表告诉时代周报记者，生命人寿目前仅是资本上的投资，并未与公司有其他方面的联系。

事实上，处于深圳市国资委掌控下的深振业A是生命人寿近段时间狙击的第三家房地产公司。自2008年富德集团董事长老板张峻担任生命人寿董事长并成为其实际控制人以来，这位以地产发家的潮汕商人的野心正在逐渐显现。

7月1日，金地集团（600383）公告披露，生命人寿自2014年4月26日至6月30日累计购买金地集团1.26亿股，截至2014年6月30日，生命人寿累计持有27.63%股权，成为金地集团第一大股东。

在入主金地集团成为第一大股东之后，生命人寿还连番增持港股地产公司佳兆业集团(01638.HK)，目前持股占比17.01%。而就在今年4月，生命人寿和佳兆业集团还曾联合拿下了深圳自土地招拍挂市场建立以来单宗面积最大的一块名为“大鹏下沙滨海生态旅游度假区整体开发项目”的地块，面积高达87万平方米，价格为54亿元。

不仅如此，在资本市场被称为“野蛮人”的生命人寿在2013年1月大举吃进农产品(000061)9119万股后，还频繁增持与其第一大股东深圳市国资委上演了一出股权争夺战，截止到目前生命人寿合计持有农产品达到3.77亿股，持股比例达到22.23%，为其第二大股东。

对此，生命人寿称，增持农产品是对其未来发展前景的看好。而有媒体报道称，农产品看似与地产无关，实际上手握多个农贸集市，是重要的土地资源。据了解，农产品旗下农批市场和储备项目总计土地面积达1639万平方米，权益面积约908万平方米。

在不断加码地产类上市公司的同时，生命人寿正在逐渐退出其曾大举增持的银行和白酒行业上市公司。

8月7日，华夏银行（600015）发布2014年半年报，根据数据显示，生命人寿已退出前十大流通股东之列，而在2014年一季度末，生命人寿曾持有华夏银行15782.31万股，成为其第七大流通股东。不仅如此，在去年三季度，生命人寿已经清仓了其持有的光大银行（601818.HK）的18770万股以及浦发银行（600000）的22012万股，减持比例分别为0.99%、1.48%。

而在白酒行业，曾在去年四季度期间突击增持448.89万股贵州茅台（600519）持股比达0.97%，成为实质上的第三大股东后，在贵州茅台今年第一季度财报中，生命人寿持股比例减为0.54%，目前是第七大股东。五粮液（000858）也不例外，去年年末，生命人寿旗下两款产品曾分别持有其8786.67万股和5509.90万股，列第三和第四大股东，而时至今年3月末，生命人寿-万能H持股数已降至5407.11万股，生命人寿-分红更是从十大流通股东名单中消失，目前总计持股1.51%。

根据时代周报记者统计，截止到目前，生命人寿还持有A股上市公司斯莱克（300382） 0.17%股权和西山煤电（000983）0.51% 的股权；港股上市公司首钢资源（00639.HK）24.01%股权和必美宜（00379.HK）18.20%的股权；A+H股上市公司招商银行(600036/03968.HK)和中煤能源（601898/01898.HK），持股比例分别为 4.09%和0.90%。

仅两地开盘百座金融城蓝图搁浅

在资本市场上长袖善舞的生命人寿的地产版图显然不止于股权投资。

根据公开资料显示，2010年11月，生命人寿子公司生命置地宣告成立。2012年2月，彼时担任佳兆业行政总裁的黄传奇加入富德集团，同时还兼任深圳生命置地董事长。但当年11月黄传奇便不再兼任深圳生命置地董事长，同年12月，黄传奇个人出资9900万成立了深圳京华置地有限公司，并于次年2月与生命人寿共同成立子公司扬州德华置地有限公司和襄阳市京华置地有限公司。

至此，动辄斥资数十亿元的“生命金融城”项目正式在全国各地拉开帷幕。2009年7月，生命金融城第一个项目，位于吉林长春长德新区的东北亚国际医药港和生命东北金融城生命项目开工，项目规划用地280万平方米，建筑面积600万平方米，投资260亿元。

当时，张峻乐观表示，项目建成后，将形成各类现代金融产品集聚、金融服务功能完备的金融产业发展高地，以及辐射周边省份、对接国际医药物流市场需求的国家级医药商贸物流基地。

同年9月，湖北襄阳生命人寿环球金融城和广东东莞松山湖高新技术开发区生命金融城开工，分别投资12亿元和20亿元；2013年2月生命人寿又掷下重金，投资30亿元的江苏扬州环球金融城动工。

此后，生命金融城激进的扩张速度便开始放慢。据时代周报记者统计，在目前已经开工的四地生命金融城中，仅有扬州和襄阳两地于今年年中开盘，东莞和长春的项目仍未完工，预计2015年才能完工。

其中东莞的项目施工进度还落后于原定计划。当初的规划要求项目在2011年10月14日前开工，在2013年4月14日前竣工。但是直到2012年10月施工队才进驻工地，预计竣工时间为2015年9月。比之前的计划时间足足推迟了两年有余。

在此之后，生命人寿仅于2013年5月和2014年5月分别与陕西西安国际港务区和福建福州海峡金融商务区达成合作意向，投资分别为50亿和40亿。值得注意的是，陕西西安的生命金融城项目，虽然自去年5月已经签约，但至今仍未动工。陕西西安国际港务区负责招商引资的工作人员告诉时代周报记者，目前生命金融城项目仍在洽谈之中，没有产生正式合作协议。

曾有媒体报道，在生命金融城项目推进初期，有生命人寿内部人士表示“生命人寿原本计划在中国100个城市都建设一座金融城—部分为自用，其余拿来出租，每个城市投入10亿-20亿元”，但是后来由于整个中国经济的下行等问题，该计划暂时搁浅。

虽然扩张速度放缓，投资性房产占据了生命人寿总资产的比例仍然不断增加。根据生命人寿2013年年报，截至去年底，生命人寿投资性地产规模余额达128.6亿元（在建工程除外），较上年同期增长25.4亿元。在同行业中，生命人寿去年投资性房地产规模仅次于中国平安的182.64亿元，高于新华人寿、中国人寿等人身险企业的投资规模。

生命人寿或装入富德张俊“让位”

伴随生命人寿一系列大手笔的投资，其背后的富德集团及其“掌门人”神秘富豪张峻也扬名资本市场，之前行事低调的张峻也似乎不再介意将生命人寿打上“富德系”的烙印。

7月9日，中国保监会批准富德保险控股股份有限公司（下称“富德保险控股” ）筹建申请，6位发起股东持有生命人寿近七成股份。正在筹建的富德保险控股股东包括深圳富德金融投资控股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富德金控” ）、深圳国民投资发展有限公司（下称“国民投资” ）、深圳盈德置地有限公司（下称“盈德置地” ）、深圳华信投资控股有限公司、深圳诚德投资有限公司、深圳国晟能源投资发展有限公司等6家公司，注册资本28亿，董事长张峻拟任董事长。

生命人寿一位内部人士告诉时代周报记者，生命人寿装进富德保险控股一事已经开始准备，正式并入富德保险控股后，便会有一些人事上的调整，包括生命人寿高管进入富德保险控股管理层等。事实上，早在今年四月，生命人寿便已悄然启动了更名程序，更名为“富德生命人寿保险股份有限公司”,并已通过国家工商总局的名称核准。上述内部人士告诉时代周报记者，要等公司并入集团之后，才会正式更名。

但耐人寻味的是，在这个节点上，张峻却将生命人寿董事长一位让了出来。8月18日，中国保监会发布关于方力任职资格的批复，核准生命人寿副董事长方力担任董事长的任职资格。时代周报查阅工商资料发现，虽然方力担任生命人寿董事长一职已获批复，但还未正式任职，生命人寿目前董事长和法人代表仍为张骏。

若富德保险控股成立，这将是国内第11家保险集团(控股)公司。据了解，保险控股公司一般不直接从事保险经营业务，只是凭借持有其他公司的股份，进行资本运营，其功能与金融控股公司功能相似。那么，生命人寿并入富德保险控股后，是改走综合金融控股集团发展道路，还是以保险为平台继续多元化发展？生命人寿颇为看重的地产等业务还会不会得以保留？对于以上疑问，时代周报记者致电生命人寿监事会主席、党委书记黄守岩，其表示自己不便回答以上问题，随后时代周报记者联系生命人寿深圳总部，但也未获得回应。

事实上，仅在2013年，生命人寿便先后通过筹建、收购等方式，将富德资源投资控股集团有限公司、深圳市富德前海基础设施投资控股有限公司、深圳市富德资源投资控股有限公司和深圳市生命医疗投资控股有限公司等6家企业纳入麾下，加上此前已经成立的主营房地产业务的生命置地有限公司，其版图早已跨出保险领域延伸至能源、基建、医疗、房地产等多个产业。

所以无论今后发展路径如何，作为富德保险控股核心，已经在多元扩张道路上高歌猛进多时的生命人寿显然不会轻易放弃这块自己争取已久的大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