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 | 许小年：企业数字化谨防“赢场面、输本钱”

许小年在演讲中指出，企业在数字化、接入人工智能过程中可能走“单纯买技术，并购团队”的弯路，迷信“全自动化、无人化”，甚至先建平台再改造生产流程，陷入“赢了场面、输了本钱”的窘境。

10月11日，在由广州市科技局、IDG亚洲共同主办的“2019小蛮腰科技论坛”上，著名经济学家、中欧国际工商学院终身荣誉教授许小年作了题为《传统企业数字化转型的现实道路》的演讲，分享他的调研成果。

调研中，许小年发现消费互联网的巅峰期已过，下一阶段是工业物联网。许小年在演讲中指出，企业在数字化、接入人工智能过程中可能走“单纯买技术，并购团队”的弯路，迷信“全自动化、无人化”，甚至先建平台再改造生产流程，陷入“赢了场面、输了本钱”的窘境。

消费互联网巅峰期已过

当下，传统制造业的行业结构和企业形态发生了深刻的变化，如果说过去20年是消费互联网的高速增长期，那么如今消费互联网的巅峰期已经过去了。

但这并不意味着互联网时代接近尾声了，许小年指出，消费互联网与工业物联网的人工智能结合将掀起下一波浪潮。最关键的一环是，消费互联网仰仗人工智能处理海量数据，供应端的数据互联互通给消费带来了新变革。

人工智能虽是一项非常有效的技术，但有前提条件——应大数据而生。许小年指出，当务之急，不是应用，而是做好物联网数字化的基本建设投资。“基建的投入可能短期内见不到效果，但长期来看是应用人工智能、云计算技术等不可或缺的前提条件。”

许小年进一步把工业物联网和消费互联网进行对比，指出工业物联网的规模经济效应远低于消费互联网。工业物联网的行业属性和企业属性相当强，需要有行业知识和专业的团队基础。预计工业互联网将深入众多的垂直领域，而不大可能出现类似社交零售的大型平台，或是开发出像手机游戏、电子支付那样的“爆款”。

工业物联网如何发挥作用呢？以制造业为例，描述当下先进企业如何利用工业物联网。许小年称，制造型企业从核心业务入手。当下，他们面临的最大痛点是在竞争激烈的形势下，过去单纯依靠价格竞争已然行不通。企业要迅速反应市场，满足客户个性化需求，交货短、产品品质，往往比价格更重要。

那问题就来了，客户的需求五花八门。事实上，消费互联网发展出来的C2M（用户直连制造）、B2M（电子商务对接制造）就是为了解决这问题。但是过去人们关注点只在那个“2”（To），即客户和制造商的连接，而没有基于这个M。许小年强调，“工业物联网要对M（manufacture）的生产能力进行彻底的改造。”

这一升级主要体现在提高生产能力的反应速度。许小年介绍，改造的是通过数据驱动的，而不是传统的物流渠道或者资金流渠道。这需要企业系统地梳理制造工艺流程和服务流程，企业从接收订单设计、备料、加工、组装、测试、仓储物流、交货、售后服务等，到经营和服务客户的链条上，每一个环节都要力争实现数字化和模块化。

“产品的设计不能像过去那样仅凭工程师多年的经验。为做到模块式的拼搭产品设计，企业首先要将产品拆分为部件和零件，每个零件又有不同的规格，不同的尺寸、材质，乃至于不同的加工工艺。”先进企业会将所有可能的方案及每一种可能方案的图纸和文字资料都转化为数据。把这些数据存入到云端的数据库，当工程师接收到一项任务以后，它可以启动这个设计程序。

工业物联网与消费互联网相比，优势如何体现呢？客户给定的参数，程序调用云端的数据，调用云端的标准模块，由程序来自动的编制工艺流程。这能节省时间，又能满足不同客户的需求，能使得企业在激烈的竞争中脱颖而出。

企业数字化 需防走弯路、陷误区

在制造和销售环节如能借助人工智能，能给生产如虎添翼，但这些还不够，还要将财务、人力资源管理等职能融入到这个核心的业务流程中去。

如此以来，企业端对SaaS（提供商为企业搭建信息化所需要的所有网络基础设施及软件）的需求也越来越高。把企业的生产环节、职能标准化，放在云端的平台，再动用人工智能分析数据，及时调整设备的运行状态和车间的生产计划。

在调研中，许小年发现了不少企业面对“数字化”“自动化”“风口”，变得茫然不知所措。有的企业会陷入误区，“以为到哪里去买一项技术，或收购一个团队，就能解决企业的痛点问题，是不切实际的想法。”有的企业听说人工智能是未来的方向，就挤到产业赛道抢占风口，以为可以弯道超车。许小年劝诫，“这是违背技术的基本规律的。”

其中较为典型的误区就是陷入了追逐“无人化、全自动化”的迷思。许小年强调，“数字化和工业物联网的意义在于提高设备利用率，提高员工的效率。企业建无人工厂并不是追求的目标，效率才是。此外，新的技术应用始终把满足客户需求放在第一。”

在实现自身业务的数据驱动之后，企业可以向社会提供技术，把平台上的技术向社会提供。但是这个时候，又有一个巨大的“坑”需要提防。

“企业的数字化和消费互联网的升级的逻辑是不一样的。企业要先改造自己的核心业务，随后再有细分市场、建构数字化平台。而不是相反，先建平台，再等平台上来订单。这逻辑不能搞反，搞反了，有可能陷入了‘赢了场面、输了本钱’的窘境。”

当企业能避免陷入前述的误区，根据需求生产，快速交货，实现大幅度减少库存。这对于长期被库存困扰的行业而言是一个福音。因为缩短交货期，能提高企业在市场上的议价能力，避免产品同质化所导致的单纯的价格竞争。

值得注意的是，平台数字化会引起企业组织结构的变化。组织结构的变化将重新定义企业和客户的关系，企业和员工的关系，以及企业和企业的关系。对于社会和人们生活产生深远的影响。

许小年坦白讲，他的研究还在路上。新型的企业组织将激发出什么样的员工主动性和创造？将如何改变社会资源的配置方式，今天还只能是看到些许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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