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医疗乱象频频行业监管何时到位？

漆叶青

2018-12-13 09:08:47

来源: 时代财经

“海外医疗服务市场巨大，目前相应的服务机构也类型繁杂，但归根结底，商业公司都是以追求商业利益为主，因此，整个行业内鱼龙混杂也见怪不怪。”

海外医疗市场问题频发。来源：视觉中国

12月6日，公安部通报了一起特大海外医疗诈骗案，涉及相关案件2000余起，通过美容院寻找高收入、高消费的消费者，以免费豪华旅游的名义诱骗其到海外医院体检，以借机骗取高额体检、“药品”购买费用，类似的手法在这2000余起案件中“屡试不爽”，最终共计诈骗近10亿元。

到美国治癌症、到日本体检、到韩国整形、到瑞士抗衰老、到乌克兰注射胚胎干细胞......近年来，由于国内医疗资源愈发紧张，海外医疗日益备受关注，且呈现出明显的目的地分化倾向，然而，伴随行业快速发展，背后的问题也频频被爆出。

爱诺美康国际医疗服务有限公司总经理陈浩凡告诉时代财经，类似上述诈骗案件通常发生在轻医疗领域，且前往的多为国外不知名的小医院、小诊所，“当然，重症治疗方面可能也会存在一些诸如信息屏蔽、夸大等乱象问题。”

海外医疗诈骗已成产业链

据公安部当日通报，今年1月，浙江嘉兴市公安局接到群众王女士报案称，2016至2017年期间，嘉兴一美容院以出国免费旅游为名，诱其到海外医院进行体检，随后，王女士多次购买了名为“癌盾”的治癌药品，共花费600余万元人民币。

该“药品”“癌盾”打着“美国原装进口”的旗号，按照各型号售价人民币9.8万元至39.8万元不等。而据嘉兴市公安局秀洲区分局检测，所谓“癌盾”的主要成分为番茄红素和青花素，根本达不到所谓抗癌效果，实际价值仅为几百元人民币。

实际上，今年5月，类似的案件湖南株洲警方也曾侦破一起，犯罪团伙打着免费旅游的幌子引诱消费者出国，虚构病情进行诈骗。当时案件共涉及全国26个省市自治区，受害者1731人，涉案金额高达6.5亿元。

浙江省公安厅刑侦总队副队长吕建平表示，这类案件是典型的企业化运作实施诈骗的案件，已经形成庞大且完善的产业链——公司发展代理商，代理商发展美容院，美容院业务人员、代理商陪同人员、思兰德公司大区经理、假医生、幕后指挥者相互间分工明确、各司其职。

陈浩凡则向时代财经表示，类似上述诈骗案件通常发生在体检、医美等轻医疗领域，一方面是由于轻医疗服务容易积累客户、走量，另一方面，很难有一个衡量标准去界定这类医疗行为的效果，“比如说，健康的人打了某些药后，体力好了、身体好了，衡量指标到底在哪里？”

行业爆发下的隐患

公安部刑事侦查局副局长陈士渠在6日的发布会上表示，除湖南株洲公安机关侦破的相关案件，以及各地打击的一些小型海外医疗犯罪团伙，大型海外医疗诈骗案件此前并没有发生过，即便是此次案件的犯罪团伙，也是2014年开始开展活动的。

这其实也与中国海外医疗市场发展的轨迹相匹配。2011年在北京注册成立的盛诺一家是国内成立较早的海外医疗服务机构，成立当年，盛诺一家仅服务了2名患者，转年也不过7名患者，但到了2014年却大为不同——当年6月，盛诺一家得到红杉资本（中国）千万级A轮融资，而这一年也成为了海外医疗在中国的兴起之年。

在这之后，随着对海外医疗认知的增强，越来越多中国人开始将目光瞄准海外。数据显示，2016年国内通过携程报名参加海外医疗相关旅游的人数达到50万人次，较2015年增长了5倍。

而根据前瞻产业研究院对2018-2023年一项市场前瞻报告统计，在海外医疗项目构成中，占比最多的前三项为复杂疾病治疗、体检和医美整容，分别占39.7%、22.4%和15.4%。

作为一家专注于重症治疗的服务机构，陈浩凡也坦承，除了轻医疗，在重症治疗方面，市场也存在一些乱象，例如信息不清、宣传夸大等。此前就有媒体调查发现，部分中介机构利用患者及其家属病急乱投医的心理，夸大国外治疗肿瘤的疗效，甚至承诺能治愈癌症。

另外据新华社报道，部分海外医疗中介机构会将消费者带到国外没有任何资质的“治疗中心”“知名医院”接受“检查”和“治疗”，以骗取消费者钱财；或为收取高价，要求客户选择“医疗＋旅游”套餐，并报出一个畸高的整体服务费。

“海外医疗服务市场巨大，目前相应的服务机构也类型繁杂，但归根结底，商业公司都是以追求商业利益为主，因此，整个行业内鱼龙混杂也见怪不怪。”河南省肿瘤医院内科主任医生陈小兵曾向时代财经指出。

行业无监管、难监管

海外医疗乱象频频，究竟该由谁来约束？“目前的行业状态是基本处于粗放状态，没有专属的政府监管部门对医疗中介服务进行监管，“属于一种‘民不举官不究’的情况。”陈浩凡说。

上海交通大学医疗服务指数研究所所长曾在今年7月初接受时代财经采访时提及，当时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法制司正在做不同类型医疗健康旅游机构准入、设立标准方面的研究，有望尽快落地相应的监管政策、准入机制。

就此事的进度，时代财经于12月11日再度采访了曹健，对此，他表示，目前并未听到任何相关政策、机制要出台的消息。另外，据陈浩凡描述，目前在全国范围内，并没有听说过任何海外医疗服务的联盟、协会，行业标准、行业规则更是闻所未闻。

“就算要监管也很难，毕竟服务行为的实际发生地在国外，而国内的医疗中介机构提供的只是前端的咨询服务，患者要在国内去主张自己的权益，基本上是不现实的。”陈浩凡补充道。

秦中律师事务所北京办公室律师贾智敏也从法律角度指出了监管的难度，他表示，海外医疗行为涉及到跨境法律关系，必然受到多重或不同地区法律约束管辖的问题，目前的法律实施能力以及中国法律监管的区位能力，尚无法低成本地解决这个问题。

他同时提醒道，对于普通消费者而言，涉及跨境事务，不管是医疗还是其他消费或者投资行为等，都需要有一个前提性认识，就是法律保障不足，并且一旦出了问题，法律维权成本极大且效率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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