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人物 | 虎牙赴美IPO，李学凌的顺势而为

有人曾这样评价李学凌：一个让丁磊、雷军、周鸿祎等多位大佬都看好的人，一个曾经两次创业成功过的人，一个懂技术，而且有远见、能先人一步的人，一定是一个可以追随的人。

4月10日消息，美国东部时间4月9日，虎牙直播（虎牙）向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提交了IPO申请，计划在美国纽约证券交易所上市。

招股书显示，2017年底，虎牙拥有近2亿的注册用户。截至2017年第四季度，虎牙的平均月度活跃用户超过8,600万，其中移动MAUs有近3,900万，比2016年同期增长了将近50%。2017年收入达到了3.4亿美元，较2016年增长超过170%。

虎牙直播以游戏直播为主，涵盖娱乐、综艺、教育、户外、体育等多种直播内容。在2017年5月份，虎牙获得A轮7500万美元融资；今年3月份刚刚获得腾讯4.6亿美元B轮投资，这也是获得的历史最高融资。

一位直播行业人士称，虎牙选择今年上市是很聪明的选择。整个行业经过几年发展已趋于稳定，中国网络游戏的发展也让游戏直播的想象空间变得更大。值得注意的是，若此次虎牙上市成功，将成为国内首个在美上市的游戏直播公司。

虎牙原系欢聚时代旗下子公司，欢聚时代则是目前国内最大也是利润最高的直播集团，由前网易总编辑李学凌创办，旗下除虎牙外，还有另一个主打秀场直播的YY Live。虎牙的IPO也为欢聚时代的股价带来想象空间。

互联网圈子里，李学凌和他创办的欢聚时代（YY）一样，是一个相对比较特别的存在。

1973年出生的李学凌，圆脸，福相，大眼有神，说话和他这个人一样有力量。他曾是中国互联网新闻开拓者，曾任《中国青年报》记者、网易总编辑，CFP视觉中国创始人之一。他不仅是中国互联网的观察者，更是亲身参与者。

作为中国早期的IT记者，他曾采访过当时互联网交佼佼者张朝阳、周鸿祎、雷军等人；随后以北京IT界“四大名记”之一的身份空降到互联网公司，相继成为搜狐IT主编、网易总编辑。

从互联网公司出来，他创办属于自己的互联网公司，带着雷军投资的100万美元创办了多玩（欢聚时时代前身）。历经创业团队集体出走、行业巨头狙击等重创，仍旧在夹缝中开出花，于2012年11月，把欢聚时代带到纳斯达克上市，实现了“把多玩做到1亿美元的规模”这个憋在心中许久的梦想。

直播的大繁荣，使得直播行业奠基者YY的股价一路攀升，同时也给创始人李学凌带来了13亿美元的净资产。

如今的他，风光无限，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喜欢对抗式采访，追问张朝阳为什么不做搜索的“刺头”。

“刺头”混迹互联网

李学凌不喜欢员工喊他李总，觉得生分，于是欢聚时代的员工平时背后直接叫他学凌。据欢聚时代员工称，李学凌为人非常平易近人，平常都一副乐呵呵的样子，而且是公司公认的劳模，经常很晚下班门口还停着他的车。

很难想象，这个如今员工口中平易近人的学凌，曾经是一个喜欢对抗式采访的“刺头”。

1997年临近毕业之际，人民大学哲学系学生李学凌开始四处找工作，最后获得《中国青年报》的offer，担任IT记者。选择IT行业，一方面源于大学四年泡信息管理系机房用汇编语言写程序的经历，另一方面，此时国内互联网热潮刚刚萌发，他据此断定这个行业前景一片光明。

后来的事实证明，李学凌当时的判断是正确的。从1997年到2002年，他采访了大量的中国IT行业创业者，比如张朝阳、王志东、马云、雷军、周鸿祎等等，他喜欢对抗式采访，会问张朝阳，“你为什么不做搜索？”会问Intel总裁贝瑞特，“你相信摩尔定律吗？”甚至会对雷军说，“金山毒霸没有赛门铁克好。”

这些当年还不算起眼的创业者，后来都是些一度或者正在变成“神”的人物。最重要的是，这些创业者后来都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交集，尤其是雷军和丁磊。1998年，当李学凌还是《中国青年报》实习生时，写的第一篇报道就是雷军执掌的金山，而且是一篇负面新闻。

两人成为朋友多年后，回忆起这段经历，雷军在一次接受采访时说，在他当时看来，李学凌是一个有自己观点的人，而且不被任何东西所利诱。“他还愿意琢磨，是个技术爱好者和发烧友。他批评我们的东西还是讲在了点子上，很有深度。”

丁磊也是这时候认识的，据李学凌自己的说法就是，“早在他股价跌到7毛的时候，我们就在北京三里屯一块儿喝酒混了。”

也许是哲学系出身，想问题喜欢追问事情的本质，大学四年又是泡在机房的人，因此他看事情比一般IT记者要透彻，常常站在CEO的角度想问题，“他们说我是个观察家，其实我不是。我经常把自己想成是CEO。如果我是他，我要怎么发现和解决企业的问题。这是哲学系四年带来的思维习惯。”

所以，但凡被他采访过的人，不管喜欢李学凌与否，都会对他这个“刺头”有印象。

空降互联网公司

这样一个常常站在CEO角度看问题的人，自然不是一个甘于“纸上谈兵”凑热闹的人，创业的激情很快就被点燃。

2000年春天，李学凌采访当时正在做Chinaren的陈一舟，受陈一舟启发无意中开始了创业之路。其实那时他并不认同Chinaren的烧钱模式，认为是“往死里整”，跟同事聊天室当时谈及这事非常激动，末了他说“这帮人就会烧钱，我们做个不烧钱、能赚钱的生意。”

很快，到4月份CFP.CN图片网站正式开始运营，这个不烧钱的生意就此做起来了。后来公司更名为CFP视觉中国，并获得了首次融资。不过，3年后李学凌把自己持有的10%的股份卖给了投资人，得到10万美元。

然而此时，他与中青报领导的矛盾越发凸显，甚至他留不住，领导先下手为强劝他辞职，理由是“你翅膀那么硬了，还待在这干嘛”。

其实混迹在互联网一段时间，凭借敏锐的观察力和尖锐的采访风格，李学凌早已打开知名度，位列北京IT界“四大名记”之一。自然不愁出路，没多久搜狐总编辑李善友就邀请他出任搜狐IT主编。

不过，只做了不到半年，他以“搜狐的作风不够强悍”为由离开。2003年6月正值SARS期间，李学凌“冒着生命危险”只身从北京飞往广州，面见丁磊。整一个机舱里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乘客。后来，他总笑称自己是坐“专机”去的网易。

这次会面，两人基本围绕着丁磊关心的门户问题进行，结束后，丁磊趁着送他去机场之际，正式邀请他来网易工作担任总编辑。

于是，李学凌带着帮助丁磊“收复失地”的厚望进入网易。他在网易两年，网易确实逐步拉近与新浪、搜狐的距离，但也有点郁郁不得志。尤其是网易未提前通知他便把网易房产卖给了搜房网一事，直接导致他的出走，一气之下自己跑出来创业。

创业风雨录

李学凌这次创业是得到雷军支持的。在两人决定游戏资讯这个方向后，雷军以天使投资人身份投资100万美元，因此，基于游戏资讯的多玩游戏网正式成立，随后狗狗上线，这是一款RSS博客订阅产品。

后来，他将做聚合和搜索的狗狗卖给了迅雷，而专注于多玩游戏网。

不管此前他对互联网的认知有多深，创业路上该有的挫败，还是一一袭来。2008年春天，他在网易的老战友、多玩游戏网总经理张云帆最先绊了他一脚，带着10名骨干员工集体辞职，移师北京创立178游戏网。

这对李学凌来说，是难以承受的打击，为此他只能宅在家里通宵打魔兽释压，然而在打游戏的过程中，发现了商机。他着手开发YY语音以抗击竞争对手ispeak时，在这场战争打得胜负难分时，戏剧性的一幕出现，ispeak高管入狱，最终以YY语音险胜收场。

再遭巨头狙击，与腾讯为敌

2010年3月，李学凌又收到了一个报价：腾讯出1.5亿美元现金收购，并且给李学凌40%的股份。诱惑力太大了，李学凌答应12天之后答复小马哥，回来后他抽烟一根接一根。

他去问雷军，据说雷军的意见是：卖“有两倍钱，干嘛不卖啊，卖完还能继续干。”

他又跑去问他的妻子，“我们家要是有3000万美元，你觉得怎么样？”老婆理都没理：“一个月挣一两万，还知道瞎吹牛，我不爱听。”

到了第11天，李学凌召集公司全部高管开会，他要让大家决定“到底是马上赚到现钱还是继续把公司做成一个一辈子很少有的机会？”

大伙一顿沉默，然后有人说：“老大你先举手。”李学凌举手“不卖。”接着齐刷刷全是“不卖”。李学凌当场飙泪了，那是创业以来第二次落泪。哭完后，李学凌表态“一定要把这个公司带到一个别人的梦想未曾到达的地方。”

2011年4月，腾讯收购YY失败后的一年，退出即时语音市场四年后，腾讯携QQ TALK测试版卷土重来。与此同时，腾讯终止跟YY的一切合作——包括已经签订的合同。

就在腾讯公司宣布“全面开放”的当天，李学凌连续发了两条微博怒怼腾讯，他还愤怒地说：“所有不是腾讯的，是腾讯敌人的，都是我们的朋友。”

与腾讯一役中，李学凌意识到，YY语音的终极目标不是盯着腾讯，“如果你天天盯着他们，你一辈子都会和他们混在一起”。

寻求创新增长点

打不死的YY于2012年开始启用新的公司品牌——欢聚时代，入驻羊城创意园新办公大楼。2012年11月21日，欢聚时代公司成功上市，登陆美国纳斯达 克，市值为42亿人民币。到2016年底，YY语音的注册用户数突破了10亿，仅次于腾讯。在游戏通讯业，YY占了超过70%的市场份额，YY市值高达 155亿人民币。

2016年，直播行业经历了一次火山喷发般的爆发式增长，按照分享的数据，直播行业在2016年的总营收估计在150亿左右的规模，而YY一家就占到80亿，几乎占据了直播行业的“半壁江山”。

李学凌不止一次地强调，成功上市并不是公司发展道路的终点，而是公司的新起点。他一直在不断尝试新的业务：从原有的YY语音和YY教育频道，成立100教育品牌；微会和海外移动直播品牌Bigo live；短视频社交平台like和语音社交平台Hello、Me直播、欢乐狼人杀……等等，但都收效甚微。可以看出李学凌急需为这家公司寻找到新的增长点。

不断试错，这是一家核心业务发展多年、运营模式稍显固态化的公司的焦虑，欢聚时代并未让外界感受到它的创新，向移动端的转型也稍显缓慢，唯一押对的是虎牙直播。欢聚时代2017年四季度（截至去年12月31日）及全年未经审计财报显示，虎牙直播在当季向欢聚时代贡献了6.92亿人民币（约合1.06亿美元）的营收，帮助欢聚时代的直播业务总营收同比增长51.9%，是公司总体营收的主要增长点。

2018年3月8日，虎牙直播宣布获得了腾讯4.616亿美元的战略投资，腾讯也获得了在来两、三年以公平价值收购不超过50.1%投票权的虎牙股份，成为虎牙直播迄今为止获得的单笔最大投资。

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曾发话与腾讯为敌的李学凌，如今却决定与昔日对手携手而行，由此可见，当初那个喜欢对抗式采访的刺头记者已经成长为一个懂得顺势而为的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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