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感，人类无法逃避的宿命

2018-03-27 01:50:38

来源: 时代在线网

从冬到春，关于流感的话题，一直是朋友圈的关注焦点。前段时间刷爆的那篇《流感下的北京中年》，让许多人心有戚戚。

马维

从冬到春，关于流感的话题，一直是朋友圈的关注焦点。前段时间刷爆的那篇《流感下的北京中年》，让许多人心有戚戚。

回顾流感的历史，100年之前的1918年，人类暴发了历史上最惨痛的一次流行病，西班牙大流感。100年以来，人类对这场“超大规模流行病”的关注从未停止过，由此催生出了不少历史记录。美国记者约翰·巴里所写的《大流感：最致命瘟疫的史诗》是其中的一本。可以说，这本书是中文世界里迄今为止所能读到的，关于1918年大流感最生动、详实、权威的叙述。它详细再现了这场最致命的瘟疫从暴发到蔓延，直到最后终结的全过程，生动地再现了科学家和医生，面对流感蔓延的巨大压力时表现出来的勇气和信仰，以及严谨、务实的研究态度。这是一部有关科学和文化的传奇，非常好看。

从1918-1919年，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西班牙大流感在全世界范围内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蔓延。当年曾有人估计，这次流感造成的死亡人数，大约有2100万人。但根据当代流行病学家的重新估算，这场流行病实际上至少造成了5000万的人死亡。甚至，还有学者大胆估计，死亡人数达到了一个亿！怎么样？听起来很不可思议吧。一个亿！这是个什么概念？来做几个对比就清楚了。10多年前，那场让人谈之色变的“非典”，给全世界造成的死亡人数不到一万。曾经在欧洲流行的鼠疫，大约造成了7500万人的死亡。可以看出，1918年大流感对人类生命的破坏力，绝对是空前的。没有一场瘟疫甚至也没有一场战争，能够和这场世纪大流感相提并论。还有一点不同的是，普通流感的受害者，一般都是体质较弱的老人和儿童，但在这场西班牙大流感中，近一半的死者，都是正值人生黄金期的二三十岁的年轻人。

1918年9月中旬，费城医生刘易斯发现，医院的院子里，躺满了一排又一排的病人。这些人的症状看起来既熟悉又陌生。很多人浑身是血，却都不是外伤导致的。很多人流鼻血、头痛、浑身痛，有些人的皮肤，已经是青紫色的了。甚至有一个士兵，明明是白人，得病后皮肤却越变越黑，死前完全成了黑人。

这场流感最早是在美国的一个军营里出现和暴发的，后来美军奔赴法国参加第一次世界大战，流感因此迅速蔓延至欧洲。它之所以被称为西班牙流感，主要是因为，当时正值战争期间，除了西班牙，各国都对媒体进行了管制，不允许报道流感疫情。只有在西班牙，有关流感的报道才大量出现。

疫情到底有多严重呢？举个例子，美国有个叫德文斯的地方，一天之内，竟然有1540名士兵被传染流感。到了1918年9月下旬，据统计，美国军营里有近五分之一的人，都得了流感。接下去的几个月内，流感病毒开始横扫全世界。不仅是欧洲，许多亚洲的参战国，也被流感阴影笼罩了，比如中国。还有远在世界另一个角落的南非、塞内加尔，以及没有参战的巴西、阿根廷等国，均不能幸免。根据这部书里的统计，当时光是在印度次大陆，流感就造成了2000万人死亡。

这场大瘟疫，无疑是对刚刚成熟起来的美国医疗体系和研究力量的巨大考验。1876年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建立之前，美国医学院对招收的学生没有任何学历要求，几乎很少有人是高中毕业才去报考医学院的。美国的医学院也没有实验室，医生给病人开药十分随意，完全凭感觉行事。整个美国医学界不仅毫无化学常识，而且还极端鄙视这门科学，更反对将化学基础知识引入到医学领域。改变这一切的，是一名叫做威廉·亨利·韦尔奇的人。此人既是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公共卫生学院的创始人，又是洛克菲勒医学研究所的领头人。他按照欧洲标准培养了不少学生。他还要求医学院的学生必须具备一定的自然科学知识，于是许多物理和化学专业的毕业生，也都纷纷报考医学院。从此以后，实验开始引导美国的医学研究，而数据，则成了美国医生为病人做诊断的重要依据。美国医学，终于脱离了粗放型的发展道路，开始追求精确与卓越了。

面对这场可怕的大流感，恰恰是这批掌握了新方法的医生，拼命地与死神抢时间，尽力挽留着每一个病人的生命。最终，不少流感病人康复了。当然，和每次流行病来临的时候一样，医务人员才是离死神最近的群体。在这次大流感中，同样有很多医生和护士“阵亡”于这个特殊战场，但他们的精神和勇气永存。

凡事总有两面。这场西班牙大流感催生出了诸多医学成就。不少人受这次大流感的刺激，决定投身病毒和流行病学的研究，还有人拿到了诺贝尔奖。作者写这本书，应该还有一层良苦用心，那就是提醒人类：应该时刻保持对流感的警惕。毕竟，作为人类最常见的传染病，流感真的可能是每个时代都无法逃避的宿命。但愿每一次的流感高峰过后，我们的收获都能远远大于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