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货力量大,粤商曾在上海打造“粤菜首都”

2017-11-28 03:21:09
来源: 时代在线网
1942年,新都饭店改组,集资220万元,进一步改建成有二个楼面装修豪华的大型饭店,以“站在时代前列,充当先锋,发扬创新精神”,打造“粤菜首都”为口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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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纪20年代,粤籍华商创办的先施、永安、新新百货公司在沪鼎足而三,“规模之伟,资本之雄,视外人所经营者,曾未稍逊。故此三公司匪特与外人作商业上之竞争,实亦国家之光也”。三大百货公司引领了中国商业形态的再造,颇能反映粤商在中国各大商帮中的独特地位:过去的250年间,粤商一直处于中国与世界交流的最前沿,依托国际化的视野,吐故纳新敢开风气之先,成为整个中国社会近代化进程的重要推手。

如果将粤人在上海创办的百货公司置于一个历史的长周期进行考察,我们会发现,粤商“领风气之先”是一贯的,其在中国商业进程中有着独特的定位:这个群体处在中西交流的交汇点,较之其他传统商帮有着更为宽阔的国际视野,他们敢为天下先,也善于将外来文明嫁接过来,在诸多领域都有开创性的贡献。

尽管这些百货公司已经不复当年的盛况,但是能在惊涛骇浪中存续百年,有的成功实现了代际传承,殊为不易,也很能说明跨地域、跨国境经营的粤商机动灵活、适应能力强的特点,其案例价值,对于当代中国民营企业的传承和守业也颇有借鉴意义。

宋钻友

1934年2月1日,一桩凶杀案震惊了上海的商界,新新公司总经理李敏周遭公司警卫枪杀,不幸遇难。创建于1926年的新新公司系沪上著名环球百货公司,成立后因先天不足,内讧不断,又连遭两次罢工。1930年,李敏周被推为总经理,经过四年的努力刚令新新摆脱困境,又遭不测,这令所有关心新新命运的商家捏了一把汗。2月2日,公司董事会宣布推选刚30岁出头的李泽担任总经理。见面会上,李泽给人的印象虽然沉稳,但新新是个大公司,他能行吗?

多年后,上海媒体如此评价李泽:

新新公司总经理,接事于公司风雨飘摇之日,耐心静守,逐步改进。行来竟有军事家之沉着应战者。其成就在四大公司中,堪称首屈一指。良以四大公司各有根底,主持者萧规曹随,即可免于陨越。而新新则不然,根底已空,稍一不慎,则栋折垣崩,旧股东无复栖身之所矣。且李泽以一少年,折冲撙俎,遽负艰巨,江东人物,较之陆伯言诚不止有尺寸可取也。

孤岛生意经

李泽是李敏周二哥的次子,另名李若陶。李承基在《几度风雨忆前尘》中写道:二伯父次子李若陶(即李泽)在中山创立宝孚银号经营省港侨汇,1926年与人合资创办粤东东孚银庄,任总经理。1927年合资创办宝安出入口货办庄。所以,来沪之前,李泽已有丰富的金融、进出口从业经验。

1930年李敏周担任总经理后,大权在握,大力提携家中后辈,李氏族人数十人包括李泽前来新新投奔。李敏周对李泽一直另眼相看,未久任命他新新公司副经理,十分倚重。李泽在副经理任上工作勤勉,才干得到董事会一致认可,正因为这个缘故,李敏周去世后,李泽被董事会迅速任命为总经理。

李泽从叔父李敏周手中接过的是一副沉重的担子,新新公司的流动资金长期不足,公司要走上正轨,非解决资金不足问题。经过多方沟通,在同乡商人陈炳谦、郭顺以及上海银行、有粤资背景的国华银行的支持下,李泽获得一笔 50万元的联合贷款。但李泽没料到的是,正当他踌躇满志,准备大干一番时,整个上海陷入了极度的不景气。为了避免资金枯竭,1934-1937年,新新基本上天天大减价,以加速资金流通。1937年抗战全面爆发,上海成为烽火连天中的孤岛,涌入大量移民,刺激了上海的零售业,李泽及时抓住机遇,业务才出现转机。1938年全年获利四十余万。1939年在去年的基础上,营业又见好转,社会信誉也日见提高。

根据上海的孤岛形势,李泽主要对新新的进货品种做出调整,以应市场需要。难民的大量涌入,刺激了零售业,李泽就适当减少高档品的比例,增加经济适销用品,以满足更多的民众需求。例如,为维持营业,李泽投资了大量国货工厂,涉及西装、衬衫、袜子、电器等商品,其中安达染织衬衫厂创办于1939年,生产西装衬衫,以ADA为商标,因质量精良,畅销全国及南洋。限于资力,未能尽力生产。1943年新新参加公司改组,使该厂生产能力大大增强,每月生产衬衫18000件、西裤25000条。通过加大对本地企业的投资,沦陷时期新新的零售业仍然维持营业。

李泽的商人匠心,在美国饮料绿宝的经营上也得到了充分的体现。绿宝橘汁是一家美国公司的出品,曾风靡美国市场。1937年前,公司已与上海华商谈妥在中国市场合作推销绿宝的计划。“八一三”爆发后,从美国进口的设备毁于炮火,计划搁浅。1939年,这一计划被重新激活,美方同意将原装果汁运至上海,由绿宝橘汁公司分装后在市场上销售。

新新是绿宝公司的大股东,为推销绿宝,在上海的各大纸质媒体上展开地毯式的广告宣传。这一时期,翻开上海的大小报纸,可不时看到绿宝广告。为促进销售,新新不仅舍得花钱,还很善于动脑筋。绿宝来中国前,已在南洋畅销多时,但没有中文名称,而英文Green Spot很难被市民记住,于是绿宝发起征集中文名字,最后,Green Spot有了一个中文名称—“绿宝”,销量迅速上升。

上海的“粤菜首都”

李泽还对新新的附属事业进行大刀阔斧的改建。

上海四大公司都有娱乐场所,建于屋顶,长期以来,新新花园一直无法与永安天韵楼、先施花园竞争。1939年,新新决定永久关闭新新花园,改建成有两个楼面的新都饭店。另建新型游乐场—新都剧场,又称“紫罗兰宫”,专演申曲。

申曲起源于本滩,一种上海小区流行的民间演唱,又称“花鼓戏”,用沪语演唱,在上海拥有大量的观众,影响力可与评弹相比。但以往申曲主要在中小剧场演出,全市没有专演申曲的一流剧场。新都剧场的设立为申曲提供了一个演出中心。

除新都剧场之外,新新公司还兴建了一个专演话剧的剧场—绿宝,物色了一家拥有范雪朋、朱秋痕等话剧明星的职业剧团驻场演出。剧场的设施按当时的标准达到了一流,剧场开演后,媒体的赞扬声不少,如称绿宝不仅“以舒适第一的座椅执海上游艺界的牛耳,仅在布景一项,踏遍戏剧界也比不上”。

为吸引观众,绿宝每五六天演出一个剧目,五天结束,必换新戏,频繁上演新剧,以吸引观众。公司聘请了多位著名编剧,为绿宝编剧。如顾梦鹤应邀创作了《天之骄子》,范烟桥编写了《大学之道》,周怡白提供了《北地王》剧本,这些剧作格调较高,与偏重揭黑幕和桃色事件的流俗“截然不同”,提高了绿宝的声誉。1943年,绿宝剧场聘请中实剧团驻场演出。

1942年,新都饭店改组,集资220万元,进一步改建成有二个楼面装修豪华的大型饭店,以“站在时代前列,充当先锋,发扬创新精神”,打造“粤菜首都”为口号。改建后的新都饭店,可同时容纳300名顾客品茗。如果开宴会,则可坐600余人。新都饭店的装饰达到了当时上海最高的标准,人称上海最高档的餐厅。“上海最时髦、最高贵宴客必到绿宝厅”。

重新开业的新都饭店,还以创新的精神推出了五种以音乐助兴的餐饮品牌,即爵士午餐、君子茶座、华贵晚宴、新都夜谭、喜相逢。

爵士午餐,每日中午12时至2时半,供应中菜,配有咖啡,现场乐队伴奏,歌星演唱,乐队乐曲以爵士为主,有兴趣的顾客还可下池跳上几圈。爵士午餐的价格合理,菜点精美,加上有歌乐助兴,推出后深受公司族的欢迎,日日客满。君子茶座。在中午与晚餐之间沪上饭店以往大多是停业的,为开发这一时段的商机,新都饭店做了新的尝试,推出君子茶座,取名源于君子之交淡如水,供应咖啡红茶、中西名心。茶点与正餐不同,花费要小一些,适合那些喜欢交友又囊中羞涩的市民。虽然收费不多,君子茶座的附带服务并不简单,同样有乐队伴奏。从下午3点开始,5点半结束。华贵晚宴,时间晚7点半至10时。相对简易的午餐和茶座,晚宴供应的菜肴丰富得多,也是一天中新都饭店营业收入最多的时间。照样有乐队伴奏,歌星演唱。新都夜谭,晚10点开始,至子夜结束。新都夜谭以茶点为主,设在六楼西餐厅。和君子茶座一样,做的是正餐之外的生意,旨在提供一种休闲性的社交场所。新新七楼除西餐厅之外,建有屋顶花园,在沪上有夜花园之称。新都夜谭开业后,生意火爆,日日客满,公司以为夜花园空置,颇为可惜,遂将夜花园改成啜茗聚谈之所,取名“喜相逢”。开放时间同新都夜谭。爵士午餐、华贵晚宴与新都夜谭都设在六楼,其中晚宴与夜谭的时间是衔接的,晚宴一结束,工作人员在几分钟内将餐厅调整成新都夜谭的咖啡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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