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启动脱欧之路 全球化正在重新校正
英国脱欧是否开启了逆全球化时代？自去年英国公投决定脱欧之后，这一直是国际关系学的争论焦点。
时代周报记者 李兮言
英国脱欧是否开启了逆全球化时代？自去年英国公投决定脱欧之后，这一直是国际关系学的争论焦点。
3月29日，英国首相特蕾莎·梅启动《里斯本条约》第50条，正式开启空前的“脱欧之路”。而就在四天前，欧盟国家还在纪念开启欧洲一体化进程的《罗马条约》签署60周年。同日，其他27个欧盟国家签署了代表各成员国一致立场的《罗马声明》。今年61岁的特蕾莎·梅，在宣布脱离60周岁的欧盟时表情并不轻松，她说：“这是一个有些人庆祝、有些人失望的时刻。”
《罗马条约》正式开启欧洲一体化进程。历经超过半个世纪的发展，欧盟已是世界最大经济体之一。但它本身也遭到来自内外的质疑，英国脱欧启动，让欧盟更是阴霾重重。
630亿欧元巨额分手费
接下来两年将是漫长的脱欧谈判。据《每日电讯报》报道，3月29日当日，特蕾莎·梅向欧洲理事会提交脱欧信函后，欧洲议会议员就警告她，即使英国不能在2019年之前完成脱欧，最多也不能超过3年。在长达11页的条款中，特蕾莎·梅被告知，欧盟将会保护自己的政治、经济、社会利益，而英国在脱欧过程开始后，从前的地位将不保。
然而，要完全脱离欧盟用时可能比这长得多。英国希望能在两年内，寻求一个与欧盟相处的新模式，但普遍分析认为，这个过程需要更多时间。在欧盟内，一项协议提交欧洲议会前，需要65%的成员国同意。一名欧盟高级官员表示，贸易、法律、市场、安全以及更多的谈判，全部完成用时需要10年。延长脱欧时间也不容易—必须经过27个欧盟成员国一致同意。
英国内部的意见也不能统一。3月初，英国官员被报道正在起草一份临时协议，以便在10年内锁定现行的贸易和移民规则，借此延长脱欧期限。为了防止其他国家效仿英国，据报道，欧盟目前普遍认为要对英国“强硬”，提高脱欧的成本。据英国媒体报道，欧盟委员会要求英国在2023年底前支付630亿欧元“分手费”。但英国内阁所有主要大臣都不同意支付这笔天价账单。目前，英国正在列出欧盟财产清单，强调自己应该得到其中一部分。欧盟方面则希望“分手费”是脱欧谈判中首先涉及的问题。
据《每日电讯报》分析，英国脱欧后的4年，也是欧盟财政预算吃紧的时期，巨额“分手费”将极大缓解欧盟的财务压力。因此，双方都不容易让步。
抢夺离开伦敦的金融机构
特蕾莎·梅是最终决定英国将何去何从的人。在这个十字路口，她的政治智慧显得至关重要，但目前英国国内民意并不清晰，因此特蕾莎·梅的决定很困难。3月21日英国的一份民调显示，赞成与反对留欧的民调都是44%，剩余的12%则表示“不知道”。英国内部还面临分裂的风险—苏格兰与北爱尔兰民调压倒性地选择留欧，就在脱欧程序启动当天，苏格兰地方议会通过二次独立公投决议，此次公投将在2018年秋季到2019年春季启动。
在英国之外，整个欧盟也在面临着不确定的分裂。法国、德国、意大利均在今年举行大选。以法国为例，国民阵线主席勒庞称自己如果当选将立即组织脱欧公投，而国民阵线在2015年底的法国大区选举中就曾遥遥领先。如果建制派没能在法德获胜，更多放弃欧元、脱离欧盟的声音将出现，英国和欧盟的脱欧谈判也会随之变化，欧盟将面临更严重的威胁。
尽管国内反对脱欧声音仍然强烈，但特蕾莎·梅明白，公投结果出来后就不可能逆转。欧盟其他成员国也明白更应该关心未来，现在，他们已各怀心事。
据《经济学人》报道，英国启动脱欧之际，欧洲开始争夺“新金融中心”。巴黎、都柏林、阿姆斯特丹、卢森堡开始争夺计划从伦敦转移出去的金融机构。目前，拥有328年历史的伦敦劳埃德保险公司，已决定在布鲁塞尔设立办公室，以防英国脱欧后，自己的欧盟业务被竞争对手夺走。而这不是个例，很多金融企业感到担忧—伦敦现有的规定允许他们不需分别请求各国授权就在欧盟内交易，中间省去不少官方的繁琐手续。一旦脱欧完成，伦敦就失去了这张“欧盟通行证”。
如此一来，英国的全球金融中心地位前途将令人怀疑，据BBC统计，迄今为止，美国银行、巴克莱银行、摩根士丹利都在考虑调配员工至都柏林，恒生银行则计划将大批雇员调往巴黎。
这样的损失很惨痛。英国与欧盟的金融交易60%由伦敦的金融机构提供，每年给英国带来超过300亿英镑的收入，并解决超过200万人的工作问题。金融业堪称伦敦的支柱。
并非所有人都认为伦敦“金融中心”的地位将不保。“没有任何理由显示，伦敦不能继续成为像纽约一样的金融中心。”伦敦金融业游说组织The City UK的负责人Gary Campkin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
全世界都在经历这个转变
逆全球化时代是否已开启？
1990年代，全球化被认为是不会逆转的趋势。比尔·克林顿、托尼·布莱尔等政治领袖认定，全球化是未来的潮流，并想尽办法顺全球化的大势施政。20多年后，这样的确定性已不复存在。在黑天鹅事件频出的2016年，英国脱欧公投被看成了全球化将结束的信号。正如前世界银行经济学家霍米·卡拉思（Homi Kharas）在美国《新闻周刊》上表示，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见到全球化实实在在地倒退”。
《华盛顿邮报》曾就此发表文章，称“英国杀死了全球化”，“作为民粹运动的胜利果实，英国脱欧明显逆转了过去几十年的经济一体化”。而这只是开端。2016年的美国大选以反原有全球化的特朗普获胜落幕；在今年，法国与西班牙并非不可能步英国的后尘。欧盟“一体化”还在继续却充满危机，改革势在必行。欧盟委员会主席容克3月初公布英国脱欧后欧盟未来的白皮书，提出了2025年“27国欧盟”未来的五种设想，包括争议颇大的“多速欧洲”。
另一种观点认为，早在英国公投脱欧前，国际一体化的轨迹就已悄然转变。美国经济学家巴里·艾肯格林认为，如果全球化代表着在国家间流动的商品、资本和劳动力增长速度数次超过GDP，那么可以说这一定义下的全球事务已经结束；但如果说的是一个国家的经济与这些流动的商品、资本、劳动力紧密相关—并受到不同国家调整的影响—那么这样的全球化仍然稳固进行。
“英国将被视为全球化的重新校正，而不是倒退—在某种意义下，全世界都在经历这个转变。”艾肯格林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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