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端端的，清华经管院院长为何叫板马云？

盘和林

2016-12-13 02:36:29

来源: 时代周报

盘和林

日前，在2016年中国经济学奖颁奖典礼上，著名经济学家、清华大学经济管理学院院长钱颖一教授发言称，如果计划经济的问题仅仅就是信息收集和计算的问题，那么随着计算机的进步，大数据、人工智能的发展，计划经济似乎又有希望了。然而，只要人的决策仍然起决定性作用，人的激励问题就不能被忽视。

钱颖一教授此番发言，明显针对马云。此前不久的2016世界浙商大会上海论坛上，马云说，过去一百多年来，人们都崇尚市场经济，但未来30年会发生很大变化，“计划经济将会越来越大。究其原因就在于数据的获取，可以让人们更容易把握市场这只无形的手”。

马云是商人和实干者，钱颖一是经济学家、理论学者，谁对谁错？

1776年，亚当·斯密出版《国富论》后，学界对自由市场推崇备至。20世纪初，出现了第一个纯计划经济体苏联。实行计划经济的苏联在短时间内不仅初步完成了工业化，经济、社会建设也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实行市场经济的资本主义发达国家在1929-1933年爆发了经济大萧条。许多学者为计划经济大唱赞歌，也有学者不以为然，双方爆发了长时间的争论。

在这场争论中，有经济学家提出过“计划经济更强大”的论调。波兰经济学家兰格认为，计划经济虽然不存在市场，但中央计划可以模拟市场，从而根据经济关系的变化，确定供求关系均衡的价格，做到合理的资源配置。他甚至认为，这种模拟的价格均衡要比通过市场自由竞争达到的均衡状态好得多，因为中央计划机构掌握的信息、知识远比私人企业家宽广、准确。

1965年，兰格发表了一篇题为《计算机与市场》的文章。文章认为，计算机的出现使得中央计划模拟市场的过程变得更为容易、更为简单，但另外一些经济学家则从理论上指出，这种基于“经济计算”的设想理论上可以实现，现实中却是行不通的。道理很简单，一是统计数据收集很困难，尤其是真实、合意的数据，往往会受“理性经济人”等因素的干扰；二是当这些数据被收集起来的时候，真实数据已经发生了变化，需要重新计算。

即便阿尔法狗战胜了人类围棋冠军，人类的经济决策行为也远比“大数据”“人工智能”复杂、精细。经济学原理告诉我们，人类的决策行为是基于激励而做出的。这就是钱颖一教授所说的“只要人的决策仍然起决定性作用，人的激励问题就不能被忽视”。

经济主体的目标越明确，利益越直接，越有利于资源配置的优化，市场经济之所以有强大的发展动力，其根本原因就是兼容了激励性问题。亚当·斯密的“利己心”说得更透彻：“我们所需的食物不是出自屠宰业者、酿酒业者、面包业者的恩惠，而仅仅是出自他们自己利益的顾虑，我们不要求于他们的爱他心，只要求助于他们的自爱心。我们不要向他们说我们必需，只说他们有利。”

时至今日再回首，苏联和中国就像是一场真实的“经济模式实验”，中国改革开放后取得的成就，再一次证明了市场经济是迄今人类最优的资源配置方式。十八大后，中央更是旗帜鲜明地提出“让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基于此，无论“大数据”发展到什么程度，马云的“计划经济”都不会“越来越大”。

（作者系中国财政科学研究院应用经济学博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