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子卫星是科研“富人思维”的成果

2016-08-23 09:19:41

来源: 时代周报

袁岚峰

2016年8月16日，世界第一颗量子科学实验卫星“墨子”号成功发射。《华尔街日报》称，这将使中国站到科学界一个最具挑战性领域的前沿。

为什么首先发射量子卫星的是中国？

在BBC看来，这是因为中国不但有壮志，更有资金。《华尔街日报》指出，中国在基础研究方面投入的资金，从2005年的19亿美元升至2015年的1010亿美元。根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2015年科学报告：面向2030》，目前美国用于研发的投资占全球28%，其次是中国的20%，欧盟和日本分别以19%和10%排在其后。2014年，经合组织预测中国的研发支出将在2019年前后超过欧盟和美国，跃居世界首位。

我在《北大商业评论》2016年2月刊发表过一篇文章《科技研发需要“富人思维”》，指出原创型科研促使我们转换思维方式，像富人一样思考，而不是像穷人一样思考。也就是说，我们更多地要以花别人2倍的钱办别人1.5倍的事自豪，而不是以花别人10%的钱办别人20%的事自豪。我们应该追求首先做成某项大事，而不是老想着花小钱办大事。绝大多数情况下，花小钱只能办成小事。中国的科学家是人才，但不是超人，能以适当的投入实现优秀的产出，但如果非要以比别国低的投入实现比别国高的产出，就不是合理的目标了。我们的目标应该是以比别国高的投入实现比别国高的产出，俗称“拿钱砸死你”！量子卫星的发射，正是这种“富人思维”的成果。

这一思维转换的逻辑基础是：衡量一个国家的科技实力，总产出是最重要的指标，其重要性远远高于人均产出、性价比。因为科技成就不是实物，而是知识。一个实物，比如苹果，被使用、消费后会消亡，而知识却可以无限复制。很多知识还必须配合在一起才有用，而且有时一项科技就足以决定国家的命运。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核武器。量子通信也具有这种决定国家命运的重要性，因为它在物理原理层面保密，在本质上优于依赖数学算法的传统保密方法。对国防、政治、金融来说，保密是无价的，保密与泄密往往就是战争胜利与失败的区别。

不少人在讨论量子卫星的投入产出比，跟以前的两弹一星、运-10、3G标准、高铁等相比，但大多数这种讨论没有注意到，那些都是追赶，而量子卫星是原创，这是一个本质性的区别。

我们过去宣传经常有两个模式。一是“外国用××年干出来的，我们只用yy 年就干出来了”，典型例子是两弹一星；另一个是“我们只用×××的钱，就实现了外国yyy 的钱才做到的事”，典型例子是航天。这两者当然都是好事，但同时这种宣传也有严重的误导性，让许多人以为科研就是这种减少时间金钱花费的竞赛。但其实不是，科技最重要的模式，是首先做出某个没有先例的成果，也就是原创。

以前我们是离前沿太远，只能努力追赶，在追赶的过程中多宣传比前人节约了多少，给自己打气鼓劲。现在在许多领域我们已经处于前沿，也具有充分的人力物力，那么向原创进军就是理所应当的目标了。正如任正非所言，“华为已前进在迷航中。……华为跟着人跑的‘机会主义’高速度, 会逐步慢下来，创立引导理论的责任已经到来。”

经常有人认为美国和欧洲没有发展量子通信，可见量子通信没有用处。这是一种荒谬的思维模式：中国落后时，你们批判中国没有创新；中国领先了，你们又说别国不搞说明这东西没用。那你们要怎么样才好？

实际上，美国和欧洲也在大力发展量子通信，尤其在看到中国的突飞猛进之后。今年4月，欧盟发布《量子宣言》，计划于2018年启动10亿欧元的量子技术项目。最近，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宣布对量子通信投资1200万美元。这正印证了中国在量子通信上的投入有多么英明。坚定不移地支持重大科研，这是我国的体制优势，应该继续发扬。时代需要这样的“富人思维”。

作者系中国科学技术大学科技与战略风云学会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