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里约贫民窟,94%的人感到幸福

2016-08-09 03:04:25
来源: 时代周报
对于这种幸福感,英国环境学家戴维·金爵士分析认为原因在于:生活便利,邻里关系和睦。贫民窟居民之间互相帮助非常常见。

时代周报记者 马欢

这个8月,和里约奥运一起上体育新闻的,还有一位足球天才的堕落。

前巴西足球明星里贝罗·阿德里亚诺混迹贫民窟的照片,出现在媒体上。这位天才曾被视作罗纳尔多的接班人,如果一切按照励志故事发展,阿德里亚诺甚至有可能带领巴西队,征战在家门口举行的奥运会。

然而, 15年的欧洲足球生涯结束之后,回到家乡里约热内卢的他却没有迎来职业第二春,反而回到儿时的贫民窟里。在这里,为了确保自身的安全,他要向当地的黑帮组织上交保护费,还买了AK47用来保护家人。

在上帝之城,每天都有阿德般的天才诞生,亦有阿德般的天才坠落。

作为历史上首座举办奥运的南美城市,世人对它充满着期待:沙滩、海浪、比基尼、足球、桑巴,还有山顶的白色基督像,然而,悠闲欢乐的背后,也有毒品、暴力、抢劫、贫民窟。奥运还未开始时,里约的抢劫就已成了每天的段子。

“和平共存的艺术”

“上帝用6天创造了世界,最后1天创造了里约热内卢。”巴西流行着这样的说法。在无数电影和艺术作品的描述下,这座城市仿佛可以见证到人间各种喜怒哀乐。

位于老城区的科伦坡咖啡馆创建于1894年,是当地名气最大的一家维多利亚式咖啡馆,不少欧洲皇族、政治家都曾到访。夸张的彩绘玻璃、挑高的天花板、巨大的镜子,还有着装得体的服务员,就像回到了旧时欧洲。

在科伦坡咖啡馆,服务生身着正装,妓女也来现场拉客,普通家庭晚上会在附近散步,街头摊贩则向观光客兜售迷你基督像,看门人小心紧盯着,乞丐则向所有人讨点零钱—每个人都非常清楚自己的身份,以及自己与他人之间的关系,小心翼翼地不跨出界限,以免发生令人讨厌的互动。

“外国人往往会忘记规范这些互动的原则,错将里约当成一个自由的乐园,黑人与白人、富人与穷人、移民与本地人、娼妓与吃午餐的女士都可以不带偏见、轻松地往来。但事实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茱莉安娜·芭芭莎(Juliana Barbassa)表示。

芭芭莎是美联社资深记者,巴西申奥成功后,她以驻外特派员身份,重返儿时故乡里约,进行最前线的观察和写作。2015年,她出版了《里约热内卢:阳光、森巴、基督像背后的危城真面目》(Dancing with the Devil in the City of God: Rio de Janeiro on the Brink)一书,里约在她的书中呈现出迥异于刻板形象的真实面貌。

在她看来,这座城市阶级分化严重,每一个人都各司其职。

按照巴西的标准,里约属于繁荣城市,占城市人口8.7%的中高收入人群聚集在城市南部。他们通常选择封闭式住区,以保障自己的人身和财产安全。这些区域拥有城市最好的自然环境,如绚烂的海滩和宏伟的山脉,还有最好的商业、服务、交通等基础设施以及各类高消费场所,“Convivência,这个字意指和平共存的艺术,这始终是在里约生活的指导原则。这座城市人口稠密,在地位、种族、血统与职业上都有根深蒂固的阶级之分。唯有娴熟运作、并且遵守一套共同的行为准则,才能在如此紧密的区域里维持那些区别。”芭芭莎在书里写道。


这座在电影里被视为自由狂放的城市,实际上密布摄像头和传感器。

在距离富人区科帕卡巴纳海滩不远处,有一间布局和设施都很像美国国家航空航天管理局指挥中心的控制室。

控制室所在的大楼正是里约热内卢市政运营中心大楼,其管控运营系统整合了30多个城市管理部门数据的统一城市运营管理系统。

这里的400名员工能通过无数的显示屏和800 平方米的控制屏,观察街道影像、实况转播城市交通的智能地图,进行预见性分析。

屏幕上显示着里约城市动态监控视频,包括各个地铁站、主要路口的交通状况,通过复杂的天气预测系统预报出来的城市未来几天的降雨情况、交通事故处理状况、停电处理状况,以及其他城市问题处理和进展等状态。这种城市管控模式以往难以想象,可能成为今后全球各大城市进行运营、管控时效仿的样板。

也因为这间控制室,里约在2013年荣获“世界最佳智慧城市”称号。

贫民窟里做生意的华人

当然,这座城市最具争议的,是600多个贫民窟,住着超过200万人。

贫民窟分为由警察统治的和由毒贩统治的两种。警察统治的贫民窟相对安全一些,但这一区域人民赋税较重。

不少贫民窟建在本该是富人别墅区的半山腰上,与富人区仅有一墙之隔。里面挤满电影中常见的破旧杂乱的棚户,最落后的棚户甚至是用捡来的废料拼凑成的,不少人家大小便都是在门前门后就地解决。

一直以来,贫民窟在外国人的眼里都是危险的象征。《今日美国》甚至报道表示:与申办2016年奥运会的几个候选城市相比,里约的暴力犯罪死亡率是芝加哥的2倍、马德里的16倍、东京的33倍。美国海外安全顾问委员会甚至警告说,里约是“暴力犯罪,如谋杀、强奸、绑架、劫车、武装袭击和盗窃是一个正常人的一部分日常生活”的城市。

在贫民窟,每年超过4000人被杀害,速度堪比战场;居住在贫民窟的人平均寿命比外界的人低7岁。然而,真正去过这座城市的人表示,除了最危险的几处贫民窟,里约的治安并没糟到让人时时绷紧神经的地步。

这里甚至还有一些海外华人。据报道,在里约的2万华人中,有约1万人都来自广东台山。他们中很多人只有小学文化,早年为了生计偷渡至此,低成本的贫民窟是他们最初落脚时唯一的选择。

在贫民窟租个10余平方米的房间,不需要交税,月租金6000元人民币左右,水电免费,就可以开一家杂货店或者饭馆。遇到生意好的时候,月入可以达到3万元人民币。

“你在外面怎么都行,但在这里偷和抢是不允许的,如果有人抢劫住在贫民窟的人,可能会被大家打死。”一个在当地开杂货店的华人李先生曾对国内媒体表示,在他看来,里约城里抢劫比贫民窟多,这里才是里约最安全的地方。

巴西世界杯期间,中国驻里约总领事也曾对国内媒体表示:“里约的抢劫案件多数发生在海滩这些旅游景点,抢劫的对象多为外地游客。在贫民窟,很多黑势力非常保护内部,他们可能会与警方开火,但会保护住在里面的人。”

94%的人感到幸福

在迎接2016年奥运会前,巴西政府也给这些贫民窟来个变脸大整治,并开辟出30余个景点,游客可以随意走在贫民窟的街道里。

里约政府设立了特殊的警队,加强贫民窟的巡逻,并通过一系列的扶贫计划,改善基础设施并为居民提供就业机会,帮助他们回归社会。

在各类帮助下,贫民窟的生活水平的确有所提高。令人惊奇的是,在一项调查中,有94%的居民感到生活幸福,66%的居民“根本不想离开”。

贫民窟居民若泽·费尔南德斯说:“如果我想喝咖啡家里碰巧没有糖了,就到阳台上叫邻居给我递勺糖。如果哪家夫妇吵架了,我们也去劝架。”

对于这种幸福感,英国环境学家戴维·金爵士分析认为原因在于:生活便利,邻里关系和睦。贫民窟居民之间互相帮助非常常见。

戴维甚至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包括巴西贫民窟在内的一些“自行组织、邻里关系亲近”的贫民窟,可以作为构建未来绿色城市的参考。

比如位于耶稣山脚下的Santa Marta贫民窟,当年因为拍摄了迈克尔·杰克逊的MV They Don't Care About Us名噪一时。之后,政府在半山腰修建了一个迈克尔·杰克逊广场,游客、艺术家慕名前来和迈克尔的雕塑合影留念。

最近,两位荷兰艺术家筹款,与当地的25个青少年合作在Santa Marta小广场周边的34个房屋外表进行粉刷,历经两个月,形成了具有统一色泽的彩色房子群。在媒体争相报道之后,这里又成了里约新的标志性景点。

不管是在什么样的贫民窟,你都能见到巴西人民最热爱的运动—足球。即便最贫穷的贫民窟附近,也能找到有灯光的小足球场,这里总是能见到赤脚的孩子踢着球,为防止球被踢到山下去,平地的周围横七竖八地挂上了网。

对他们来说,足球不仅是生活方式,更是改变命运的机会。

加林查、罗纳尔迪尼奥、阿德里亚诺都是从巴西贫民窟走出的球星,当然,这座城市给予他们的,不仅有艰苦与天赋,还有诱惑与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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