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卷风过后,心理援助不是喊口号
孙兴杰
6月23日,一场罕见的龙卷风袭击了江苏盐城,造成上百人伤亡。被龙卷风袭击,如我等旁观者都心有余悸,何况亲历者?地震、飓风、海啸等灾害时有发生,灾后需要重建的不仅是现实中的家园,还有精神上的安宁。
在地震、飓风等自然灾害面前,每个人都是渺小的。对于死去或受灾的人来说,那一刻就是世界末日。恐惧既是人类自我防护的心理机制,也可能固化为一种心理疾病。
据统计,唐山大地震的幸存者中,心理健康者不超过15%—一座现实中的唐山新城建起来了,唐山人的精神家园仍有待重建。切尔诺贝利核泄漏之后,形成了一个特殊的地区和人群,被外界称之为“切尔诺贝利人”。即便苏联都不存在了,但是这场核泄漏灾难给乌克兰和白俄罗斯带来的心理阴影一直未能消除。
2015年,日本公共电视NHK对2011年“3·11”大地震中三大灾区的公立中小学进行调查,发现有46%的灾区学生患上了“创伤后心理压力症候群”:“一回想起当时的情景或见到有关事物就忍不住要流泪。”调查还指出,目前接受心理治疗的灾区孩童有2500人,其中有153人已严重到不愿见人,更别说去学校上课了。调查还显示,被海啸冲击后的15岁以下灾区少年里,有70%性情容易烦躁,有16%出现了暴力倾向。
系统的灾后心理援助理论缘于美国1942年的波士顿大火。这场发生在夜总会的大火致使近500人死亡。在这场大火之后,美国心理学家Eric Lindezmann治疗了很多火灾的幸存者,并在他们身上发现了一些相似之处,就此整理出关于哀伤的反应模式。
我国最早的灾后心理援助,出现在1994年的新疆克拉玛依大火后。2008年,国务院发布的《汶川地震灾后恢复重建条例》中,开始正式使用心理援助这一概念,对受灾者的心理救助和治疗亦正式开始提上日程:救灾不能仅仅停留在“群众情绪稳定”的层面上,而是要积极进行心理疏导,在第一时间派出专业的心理救援小组。救灾有黄金48小时,心理的平复也是如此。
值得注意的是,灾后心理重建是一场持久战。汶川地震后,大批心理咨询师和心理援助志愿者来到灾区,但大部分人后来又匆匆离开,给受助者带去了二次伤害。
如社会学家贝克所说的,人类已经进入了一个风险社会,除了自然灾害之外,很多时候,风险来自人类社会内部。与风险相伴,是现代人的宿命。传统社会或者转型社会都难以应对巨灾的考验,围绕风险,需要形成新的社会组织方式。当我们的救灾观念从捐款、捐物开始转向更多的心理疏导和帮助时,我们就站在了一个新社会的起点上。
(作者系吉林大学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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