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慕行：中东战乱，难民潮起，欧洲深陷纠葛

2015-09-09 10:49:47

来源: 时代周报

撕开“书面道德”里温情脉脉的面纱，人性与政治的真相、甚至极端处境下的绝望与死亡都会向我们无情展示。

郑慕行

战争产生难民。9月初，一名三岁叙利亚小男孩艾兰，被地中海的汹涌波涛冲到土耳其的海岸上。小艾兰的家乡受极端组织IS威胁。小男孩倒毙海滩的遗照占据了全球各大媒体的主要版面。就在小艾兰悲惨死去没多久，数千名携带阿帕奇直升机等重型武器的外国军队正进入也门。战斗的另外一方是反政府武装胡赛武装。双方争夺也门首都萨那。

对波涛汹涌的难民潮，德国总理默克尔指出：2015年，德国接纳难民数量为去年的3倍（80万人），占总人口1%；事涉政治，德国无法收容所有难民。这位基督教民主联盟盟员，实际是说，我的“力”承载不了这份“情”和“理”。英国首相卡梅伦亦表示，根据“道义上的责任”，英国决定再接受数千名难民，但拒绝接受欧盟成员国提出的“难民分配名额”。至于相对不发达的匈牙利，要么关紧国门，要么期待难民尽快进入德国。

《日内瓦难民公约》规定，各国都有义务收容难民，国家不应成为拒绝难民的理由。为了补偿“二战”亏欠，德国长期主动接纳了相当多的难民。法国、瑞典、英国等国也给予了难民每周几十欧元的人道补助。根据《申根协定》，难民有权在26个国家自由进出。由此可见，对难民问题的讨论， “情”与“理”占据书面意义上的优先地位。

可现实很冷酷。今年5月欧洲的政治家们热火朝天地讨论如何以“团结一致与责任分配公平”原则进行“难民名额分配”。

显然，如此分配并非出自“理想主义”，亦非源于“丛林法则”，乃出于财政专业主义的“功利主义”。根据这种现实主义价值观，无论主权和人权孰高孰低，民众福祉的边界，就是国家疆域的边界。现代政治，无论其多么宣传跨国家的爱、超越性的公平与自由，所宣传的，乃是书面的。而对政治科学或者制度经济学来说，撕开“书面道德”里温情脉脉的面纱，人性与政治的真相、甚至极端处境下的绝望与死亡都会向我们无情展示。

对中东难民潮引发欧洲“不堪”的讨论，最近一篇文章《他们寻找天堂，为何却误入地狱》流行于国内媒体。此文很不靠谱地指出：“建设天堂也是一条出路……要走上这条路，国际社会就应当进行人道主义干预，平息那些国家的战乱，让难民重建家园。”人道主义干预或许有过成功的案例，全面的事实却是，外部干预效果有好有坏。运行得好自然不在话下；若不好，中东地区的民族主义和反和平主义势力都会崛起，反而进一步不利于这些地区的对外开放与和平发展。IS力量在伊拉克的兴起，并作乱于整个大片中东地区，不就是当初小布什政权野蛮干预伊拉克政治、奥巴马政权没有承担责任到底的恶果么？在美国影响中东地区之前，英、法等国就不曾在其输出制度文明之时裹挟国家利益对中东有某些伤害么？

好在无论多么“现实主义”，德国还是拒绝了“丛林法则”。正如9月3日德国驻华大使柯慕贤接受记者采访时指出，“二战反思流淌在德国人的血液里”。面对欧洲难民潮，默克尔政府重申根据《基本法》，绝不允许排外主义兴起。这是整个欧洲的主流价值观。

就人的实际境遇而言，应当在葆有激情之中面对现实。国际社会需要探索的是，如何让广大的亚洲、非洲和拉丁美洲地区免于战乱，发展符合这些区域特征的现代化模式。

欧美接纳难民的经验教训告诉我们，全世界的和平发展有利于欧美维持其价值观中符合理想主义的一面，使得其现实主义实践过程中不至于过分降低“底线”。也因为“人类”从来未曾作为一个全球性的共同体卓有成效地集体决策，先做好自己的，进而实现从小共同体到大共同体的文明生活拓展，是实际生活中少数可行的道路。或许这正是中东难民应对给我们的启迪。

（作者系时评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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