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恋网站颠覆“钱规则”

2015-05-26 03:46:37

来源: 时代周报

在资本和互联网新潮流的驱动下，这一行业又将面临更复杂的局面。

时代周报记者陈舒扬发自北京

日前，由国家网信办、公安部等部门于今年2月联合开展的“婚恋网站严重违规失信”专项整治行动告一段落。行动开展3个月以来，共依法关闭128家严重违规失信婚恋网站（含网站婚恋频道），并通过约谈等方式责令20余家网站整改或停网整顿。

统计数据显示，中国在线婚恋市场规模在2014年超过了22亿。对于发展已超过十年的在线婚恋市场来说，较之其他许多互联网业态，22亿并不算大。但在线婚恋这一特殊行业却一直争议不断：一面常常与欺诈、色情传播等负面新闻相联系，一面又因其收费服务的特征，与互联网网民的使用习惯和期待相冲突。夹在传统婚介服务和互联网新型业态之间的婚恋网站，有些尴尬。

在“互联网+”潮流下，向来不受资本“待见”的婚恋网站，正试图打破单一收费的传统经营模式，通过挖掘用户价值、推出新型产品、服务来开辟出一种全新商业模式。

行业整顿难抵造假

此次针对违规失信婚恋网站的查处主要集中在三个方面：利用婚恋网站涉嫌实施有组织诈骗；利用婚恋网站涉嫌实施卖淫嫖娼；婚恋网站涉嫌弄虚作假、不正当运营、纵容严重违规失信行为。根据通报，“上榜”的128家婚恋网站被查处的原因，包括恶意泄露用户注册信息、纵容用户违规行为、传播色情低俗信息等。

时代周报记者从业内人士处了解到，婚恋网站存在的问题可分为两类：一类是用户利用网站进行行骗，比如骗婚骗钱；另一类是网站本身为了创造收入作出一些违规行为，比如出售用户信息、传播色情低俗内容等。

免费婚恋网站往往更容易倾向不规范。上述人士告知，免费婚恋网站得以存活的前提，一是以极低成本运营，二是其收入需要依靠付费的婚恋网站广告甚至是成人网站广告获得。

为了防止婚恋网站成为行骗温床，此次专项整治行动，国家网信办对婚恋网站提出要求，其中最核心的是用户必须以真实身份信息注册。对已注册、无真实身份信息的，限期补充真实身份信息；对限期仍无真实身份信息注册的用户，在网站平台上给予明显标注，并逐步清理销户。据报道，目前全国已有295家婚恋网站签订诚信建设承诺书和责任状，承诺严格遵守法律法规，推行真实身份信息注册。

然而，即便婚恋网站要求用户以真实身份信息注册，也不能保证用户信息的真实；即便推行实名认证的婚恋网站，也不能完全防止用户身份造假，不能保证会员上传的其他信息的真实性。婚恋网站需要为此投入很大的成本。世纪佳缘网创始人龚海燕就曾在该公司拥有500名员工的时候告诉媒体，公司有160名人员是从事会员的安全审查和处理工作的。

审查也难免流于形式，而且网站知名度越大、注册用户越多，审查越困难，真正的婚恋需求信息往往淹没在一夜情、骗子信息的汪洋大海之中。受骗用户追责网站、业内知名网站陷入官司纠缠的新闻，不时见诸媒体。

无论如何，此番针对违规失信婚恋网站进行的专项整顿，带来的一个影响可能是，国内互联网婚恋行业将进一步集中。

根据咨询机构易观国际的行业报告，世纪佳缘网、百合网、珍爱网和有缘网四大婚恋网站，2014年第四季度的收入份额占比总和为67.7%，其中排第一的世纪佳缘网占比达到27.6%。同时，数据显示，2014年中国20-59岁单身人口约为1.9亿，婚恋市场空间巨大。

收费免费之争

5月20日，百合网在自己的十周年庆典上宣布，将推出“免费沟通婚恋模式”。

此前，百合网与其他主要婚恋网站一样，盈利方式是传统的沟通阻断模式，即通过阻断用户信息进行收费，用户要向网站交费才能跟自己感兴趣的对象联系。

“从根本上讲，阻断沟通模式和互联网促进连接的精神，以及帮助人们成就幸福婚姻的使命不一致，也不能让企业聚焦于创造更好的用户体验。”“最终的结果是产品模式日益落伍，用户生命周期短，用户满意度不高。这也是婚恋网站当前在资本市场估值低迷的原因之一。”在百合网十周年新闻发布会的媒体通稿上，网站创始人兼CEO田范江如是解释。

从田范江当日受访时透露的信息可以得知，此次百合网之所以推出免费沟通模式，一大背景是公司完成了新一轮融资、更换了新的股东和董事会，且计划今年第三季度在国内创业板上市。新的董事会有更宏大的愿景：从单一的婚恋交友服务发展成“建设婚恋全产业链生态圈”。

“婚恋网站的商业模式没有给资本想象的空间，大家都觉得你不符合潮流。”田范江在接受时代周报记者采访时说，因此百合网“结束了过去的纠结”，决定开放免费沟通，更强调其社区功能，扩大用户基数，探索其他的商业模式。

婚恋网站对资本来说缺乏“想象空间”的一个例证，便是市场占有率第一的世纪佳缘网。2011年在纳斯达克上市后，世纪佳缘股价长期低迷。2014年社交应用陌陌在纳斯达克上市后，人们比较发现，陌陌的市值是世纪佳缘的20倍。

两个月之前，根据世纪佳缘披露的信息，已有机构向其发出私有化要约。评论者认为，这进一步说明了世纪佳缘的股价被低估。

就在百合网发布免费沟通婚恋模式的消息不久后，世纪佳缘对外表示，网站定位是严肃婚恋交友，而严肃婚恋交友就必须用收费构建门槛，把不健康的交友行为拒之门外。

当时代周报记者就此询问百合网时，田范江的回答是，门槛包括两种，付费的门槛和身份真实性的门槛。百合网只是取消了付费的门槛，而且在开放沟通后，还会通过引入社交圈等方式，丰富用户资料、提高用户的信用识别度。

“用户能够在婚恋网站上行骗，就是因为在网站上每个用户都是孤立的节点，没有社交链关系链。如果将来引入更多的社交功能，用户行骗的难度会增大。”这是田范江给出的百合网免费沟通、社区化转型的另一好处。

话虽如此，但正如田范江所言，在作出免费决定之前，百合网无疑也经历了一段时间的纠结。最后促成这一选择的，一是“坚持原来的路线，前路不光明”，二是“（投资人）想的是要成为中国未来的‘互联网+婚恋’的绝对领导者”。

“互联网+”时代的商业前景

问题是，符合了“互联网潮流”之后，婚恋网站怎么去盈利？

据了解，类似世纪佳缘网、百合网这样的婚恋网站，盈利方式都包括会员收费、线下活动收费和广告收入。

以世纪佳缘网为例，其线上产品收入占整体收入的69.3%，线上产品收费为2-498元。其中最基础的便是2元一枚的“邮票”，即用户付出2元后，才可以自由跟某一对象沟通。

又如百合网，其会员年费从199元到1599元不等。此前，用户想要跟他人发信息沟通，至少需交199元年费。本次宣布推出免费沟通婚恋模式后，百合网虽然取消了沟通的费用，但一些“增值服务”依然可以作为线上收入的途径，比如用户花钱得到更多的曝光机会。据了解，百合网2014年线上收入约占整体收入的40%。而早自2012年开始，百合网便开始O2O转型，现在全国已有130多家实体店。

此外，业内较知名的珍爱网，一直以“电话红娘”为特色，用户可花3999元的会员费，购买4个月的服务。

事实上，不少婚恋交友网站都在顺应潮流，广开“财路”。2014年年底，世界佳缘新版APP将原来的“信件”模式改为更社交化的“聊天”，并与互联网金融机构合作推出理财产品；分类信息网站赶集网也宣布与婚恋网站有缘网达成战略合作，打通站内数据，合力挖掘用户价值。

相比其他网站，详尽、真实的用户信息是婚恋网站的优势资源，不去利用这一资源似乎太可惜。百合网设想的未来的新商业模式，同样建立在对用户价值的挖掘利用上。在接受时代周报记者采访时，田范江提到的新业务，包括约会消费、结婚消费、婚恋咨询培训、家庭投资理财等。

与此同时，田范江强调，百合网依然会坚守其严肃婚恋品牌的定位，并将新产品与婚恋服务两者的关系比喻成“护城河”和“根据地”。事实上，无论哪一方面，都有众多的竞争者，不论是各种泛社交应用，还是明确的婚恋交友产品。

而且，婚恋网站是否真的可以摆脱工具的属性，成为用户黏性足够强的社交网络呢？即便它可以向社区转型，又是否值得为了想象中的商业模式而放弃传统的收费模式？这一举动又会对行业产生什么影响？除了前述世纪佳缘网的表态，时代周报记者未能获得对方更多置评。

12年前，花钱购买线上约会服务受骗的龚海燕，一气之下创建了世纪佳缘网。“我想替与我情况差不多的人建一个网站。”龚海燕后来回忆。然而时至今日，婚恋交友网站带给用户的体验仍然欠佳，在资本和互联网新潮流的驱动下，这一行业又将面临更复杂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