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金波：福利制度丧钟还远未敲响

2015-04-28 04:10:24

来源: 时代周报

宋金波

4月22日，腾讯财经独家发表的剑桥大学三一学院学者、哈佛大学MBA Martin Hutchinson《美日欧因老龄化背负重压削减福利是唯一出路》一文指出：“自2008年以来，人口老龄化以及经济增速放缓令各国背负了沉重的预算压力。各国政府需要找到方法来削减老年人享受的福利，不应因为老年群体手中的投票权而有所顾忌。”

这篇文章“以偏概全”。

这几年来欧洲的危机，有让日欧美福利制度陷入声名狼藉境地的危险。福利制度的一切敌人，无论是保守的共和党人，市场原教旨主义者，又或是一些后进国家对现代福利制度充满忌惮的政治家与学者，都看到了狠狠打击欧美“奢侈而不合理”的福利制度的机会。

理念或实用主义都可能遮蔽视线，使对福利制度未来命运的判断被成见左右。认为福利制度已经失败并将面临某种意义上的破产（可能是政治层面的，也可能是道德意味的）的人，往往会忽略掉福利制度生命力强劲的一面。

现代欧美的福利制度，其实从来都不是一个模子浇筑出来的产品。北欧、西欧与英伦北美，福利制度的源流、原则、建立过程、体现形式，以及对经济社会的影响，千差万别。仅仅依据希腊或是意大利出现的乱局，不可能给整体的社会福利制度判死刑。

2008年以来，人们倾向于相信，福利制度会让经济失去活力。

在大多数情况下，福利制度不是经济发展的原因，而是后者的结果。如果经济条件，包括共同市场等外部环境，真的不足以承担也不鼓励较高的国民福利水平，那么，就不会有这样的福利制度。不要轻易将罪责归于“某些不负责任的政府”或迎合选民的政治制度。菲律宾与欧美国家的政制架构基本相似，但没有哪个菲律宾总统会为迎合选民，幻想建立起瑞典或日本那样的福利体系。

北欧国家为福利制度脱罪。其良性循环是，高福利有利创新，创新促进福利的发展。在“全球创新指数”排行榜上，瑞典名列第二，芬兰和丹麦均进入了前十。

现代社会福利制度最大的受惠者是老年人，目前对福利制度威胁最大的也是老龄化。但不同国家的老龄化，情况不同。比如美国，从上世纪末开始，老龄化与福利制度改革就成为历次大选的主题，危言耸听不绝于耳，现在看，没那么严重。由于存在接纳移民、延迟退休等多种对冲手段，老龄化的、被右翼共和党人认定为福利国家的美国，并不比一些尚未建立起社会保障和全民福利制度、同样面临老龄化的发展中国家，日子更难过。

以美国为例，其现代社会福利保障制度已有70年，它植根于美国现代经济机制，成为影响美国现代化进程的重要因素。从一开始，它就是一个相对开放、容许调适的系统，一直运行到今日。无论欧美还是日本，面临老龄化等冲击是现实问题，但还看不出福利制度受到根本撼动的迹象。社会保障制度尚未完善的新兴国家，可以在日欧美诸国福利制度困境中，校准自己的位置，但无论如何不能矫枉过正、迷失方向，甚至以此作为固步自封的理由。

（作者系芝加哥制度经济研究中心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