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克兰：寡头之战

2014-03-07 11:17:00

来源: 时代周报

本次乌克兰之争，除了亲西方派别和亲俄派的对立外，还有一堆寡头之间的相互角力。各种经济利益搅局其中，让外人更难以选边站队。

本报记者张子宇

乌克兰的这场内乱如此复杂，以至于很少有人轻松下结论说这是人民与独裁、民主与专制的战争。

除了乌克兰国内的民族问题、历史遗留问题等导致这次内乱混进了复杂的族群斗争因素。而在另一方面，以季莫申科为首的反对派，在许多经济问题上也充斥着疑点。

德国《明镜》周刊就指出，本次乌克兰之争，除了亲西方派别和亲俄派的对立外，还有一堆寡头之间的相互角力。各种经济利益搅局其中，让外人更难以选边站队。

寡头决定成败

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当乌克兰反对派与军警在基辅的独立广场对峙时，乌克兰首都的其余地区颇为平静。地铁、商店、餐厅和银行都关门了，只有救护车驶来驶去。但是，平静之下也涌动着暗流。

“纵观漫长的局势变化，可以明确发现，最终决定的不是在莫斯科、柏林、布鲁塞尔或者华盛顿，而是在基辅的乌克兰国会（拉达）中，正是因为反对派赢得了那些过去支持总统的人，形成了一个多数，才最终导致亚努科维奇的垮台。”《明镜》周刊评论。而要达成这个目的，最关键的是赢得乌克兰两个最有影响的寡头里纳特·阿克梅托夫和迪米特里·费塔什的支持，他们几乎控制了过半的议席。

“他们两人知道，一旦亚努科维奇失败了，他们也会成为最大的输家。所以他们全力组织反对派们提出的最极端方案。”乌克兰前总统尤先科的顾问瓦季姆·卡拉谢夫表示，“如果亚努科维奇武力镇压反抗的话，人们就可以看到橙色革命重演，乌克兰经济经历洗牌。现在这种博弈很重要，那些依仗亚努科维奇发财的人，希望自己的财富得到保证。”

在乌克兰内乱升级后，阿克梅托夫和费塔什就跑到英国首都伦敦去了。和很多东欧寡头一样，乌克兰的寡头也视伦敦为一个重要的活动中心。这些人在乌克兰国内局势不稳时，深居简出，拒绝接受采访。但是他们在伦敦的日子也不好过，英国街头亦不时出现针对乌克兰寡头的抗议活动，示威者聚集在伦敦的豪宅外，要求他们放弃亚努科维奇。

在乌克兰国内，阿克梅托夫仅仅和示威者进行过一次对话，他开着自己的奔驰车呼啸而来，然后告诉示威者他希望谈谈，阿克梅托夫说：“最坏的情况是他们不能再出现以及呼吸乌克兰的空气。”自己在25年前白手起家，阿克梅托夫总是强调这点，所以他不想输。

阿克梅托夫是乌克兰首富，SCM控股集团创始人和主席，截至2013年，他以154亿美元的净资产被列为世界上最富有的人的第47位。和俄罗斯的寡头一样，乌克兰的寡头也对体育特别是足球感兴趣，阿克梅托夫就拥有乌克兰的著名球队顿涅茨克矿工足球俱乐部。

在2004年的总统选举中，一部分东乌克兰寡头们支持亚努科维奇。但是最终失败了，而成功当选的尤先科则开始进行报复，国有化了一部分阿克梅托夫的钢铁企业。2005年，阿克梅托夫被指控经济犯罪，警察搜查了他的办公室，他不得不到摩纳哥避难。但最终他还是回到了乌克兰，并且帮助亚努科维奇在2010年赢得了胜利，情况随后又光明了起来。

阿克梅托夫与费塔什在亚努科维奇的乌克兰可谓翻云覆雨：亚努科维奇的经济部长听命于阿克梅托夫，而管理天然气事务的副部长，则是费塔什的人。在上次国会选举中，阿克梅托夫的人占据了60席，费塔什的手下则有30席。

寡头势力在乌克兰比俄罗斯更严重，当普京在俄罗斯压制了一些寡头时，乌克兰的情况犹如叶利钦时代——寡头可以操控政治，高于政府之上。

当亚努科维奇政府倒台后，两人也开始选择新目标。阿克梅托夫一向和季莫申科关系不错。他们都是崛起于1990年代的那一批财阀，在季莫申科入狱期间，阿克梅托夫保持了与现在已经成为乌克兰新政府总理的阿尔谢尼·亚采尼克的友谊，后者帮助在狱中的季莫申科打理她的政党。同时，费塔什则支持乌克兰拳王基里琴科的政党UDAR。

这种情况也造就了阿克梅托夫和费塔什的裂痕，假如季莫申科和基里琴科开始对立，那么背后自然有这两人的斗争。另外更重要的是，假如西方制裁乌克兰，他们两人的生意自然会受到损失。

寡头混沌乌克兰

阿克梅托夫等寡头需要和反对派的一些人达成协议，但和亚努科维奇一样，金发美女季莫申科本人也被国际上列为乌克兰的寡头之一，她的一个外号“天然气公主”，就从一个侧面说明她在乌克兰经济界的位置。

1990年，在私有化的浪潮中，第聂伯罗彼得罗夫斯克州机器制造厂前工程经济师季莫申科，由于曾经领导一些不错的“私营项目”，成为乌克兰石油公司总经理。然后她又成立了公司“乌克兰联合能源系统”并任总裁，该公司是俄罗斯进口天然气的主要进口商。

这段经历给季莫申科赢得了无数财富和“天然气公主”的外号。同时也导致了大量的贪腐和经济犯罪指控，包括盗采天然气、躲避交易征税、行贿前总理帕夫洛·拉扎连科（此人后来因为经济犯罪在美国锒铛入狱）。

除了季莫申科外，反对亚努科维奇的乌克兰寡头还包括钢铁大亨维克多·平丘克。他是前总统列昂尼德·库奇马的女婿。最近几年，平丘克与西方保持密切联系。在达沃斯世界经济论坛期间，平丘克还主持了一场活动，为在基辅死去的抗议者默哀。平丘克支持乌克兰的抗议活动，他拥有的报纸转载尖锐批评亚努科维奇的文章。

作为乌克兰前女首富和寡头，季莫申科形象并不佳。但另一方面，下台总统亚努科维奇当然也没有清白的名声。亚努科维奇时代的乌克兰，国家经济就掌握在一群工业大亨手里。其中最显眼的就是亚努科维奇的儿子小亚努科维奇。小亚努科维奇是一名牙医，但更是一名商人。在父亲执政期间，他成为乌克兰最富裕的人，领导着一个被称为“家族”的圈子和一家企业联合体资产管理公司（MAKO）。路透社报道，Mako集团的总部在顿涅茨克，是一栋20层高、相当现代化的建筑物，但采用了斯大林时期的装饰风格。而顿涅茨克是乌克兰前总统亚努科维奇的重要政治根据地，亚努科维奇任命的政府部长中，超过50%都来自顿涅茨克地区。

反对派称，过去3年里，小亚努科维奇的资产急剧增长了近73倍，2013年，《福布斯》估计其身家5.1亿美元。除了MAKO外，据乌克兰央行数据，小亚努科维奇拥有乌克兰发展银行。亚努科维奇2010年出任总统前，这家银行的资产才只有2400万美元，到2014年1月达到了7.7亿美元。该银行执行长是前代理总理阿尔布佐夫的母亲。瑞士宣布冻结亚努科维奇及其亲信的资产，阿尔布佐夫亦在其列。

除了儿子以外，亚努科维奇的妻子据闻在商界亦相当活跃。

乌克兰的形势具有如此的悲剧性，1989年独立以后，实权总统库奇马就走上一条似乎类似叶利钦的道路。他大肆鼓励私有化，扶持起一批寡头，季莫申科就是其中之一，库奇马还是季莫申科的老乡。更重要的是，一方面季莫申科和亚努科维奇等政客利用寡头，另一方面他们自身也蜕变为寡头。乌克兰就在这些寡头的角力中蜕变为欧洲最混乱的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