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工损害“老字号”：莲香楼陷口味之争

2013-07-18 01:45:09

来源: 时代周报

本报记者董萍发自广州

“莲香楼”商标之争硝烟未散，广州饮食服务企业集团有限公司（下称“饮食集团”）和广州莲香楼有限公司（下称“莲香楼公司”）的战火又弥漫到产品领域。

事实上，商标之争背后的产品、口味、配方纠纷早已暗潮汹涌。

早在今年4月，饮食集团就公开表示将要开始生产莲香楼产品，目前，饮食集团生产的5款莲香楼商标产品已在天猫商城开卖。

一时间，市面上出现两种莲香楼产品。莲香楼公司在上世纪即已开卖莲香楼产品，饮食集团则是半路杀出，今年才产售。外界质疑：新产的莲香楼产品，能算“老字号”吗？到底哪家的口味更正宗？

时代周报记者调查发现，上述两家产销的品牌，虽是同一品牌，但出自不同生产线，产品品质差异很大。莲香楼公司的产品产自自家工厂，而饮食集团的产品则由“广州市悦盛金发食品有限公司”代工生产。

而差距背后，两方争夺的焦点是—产品配方和手握秘方的老员工。

商标相同产品相异

目前，莲香楼公司有上百种产品，而饮食集团网络销售的莲香楼产品只有5种：老婆饼、鸡仔饼、花生酥、三蓉酥、五谷酥。两者虽然都使用了莲香楼的LOGO、中华老字号、创始于1889等字样，但经时代周报记者调查发现，其同类产品在形状、包装、配料、口味上均存在差异。

记者对比两家销售的广东特色糕点鸡仔饼发现，饮食集团的产品形状略扁平、呈现亚光的褐黄色；而莲香楼公司出品的鸡仔饼则较为浑圆饱满、呈现带光泽的金黄色。

掰开里面的纹理结构发现，饮食集团的产品馅料里可以看到较多的南瓜子、芝麻等果仁，蒜蓉味和南乳味重；而莲香楼公司的产品馅料里更多的是肥肉，气味相对清香。

针对两者所出现的差异，莲香楼公司厂长马国顺告诉时代周报记者：“鸡仔饼很多厂家都能生产，但是口味每家都不同。尽管大家用的原料差不多，但是原料的配比和制作的工艺差别很大。”

“做饮食经验很重要。即使是最简单的制作月饼皮，冬天和夏天做面皮放的水多少和温度都不一样。每种成分放多少都是学问，更别说每个产品都有几十道工序，都有很多细微的讲究。糕点生产工艺不是那么容易学得到的。”一位有着30年糕点生产经验的师傅对时代周报记者如是说。

尽管如此，两方均称自己为正品。饮食集团更在天猫商城显著位置标注“官方直营100%莲香楼正品”。

广东省老字号协会秘书长范依萍告诉时代周报记者，“商务部认定的是莲香楼的‘商标’和‘企业’。也就是说，只有商标和企业一起才能被认定为‘中华老字号’。饮食集团掌握商标权，只能打莲香楼商标，但是不能打中华老字号”。

实际上，“中华老字号”是有特定内涵的。它是指在长期的生产经营活动中，沿袭和继承了中华民族优秀的文化传统，具有鲜明的地域文化特征和历史痕迹、具有独特的工艺和经营特色，取得了社会广泛认同和良好商业信誉的“企业名称”和“产品品牌”。

中华老字号企业生产的商品，要有很长的历史积淀、特定的工艺、特定的场所和人员，并非随意使用。

“商标归属固然重要，但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在于谁拥有才利于保护和挖掘非物质文化遗产，有利于振兴中华有字号的品牌。这才是市民乃至海外侨胞关注的。” 已经退休的莲香楼有限公司的副总经理，也是全国唯一被评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广式月饼”传人的大师罗宝鉴说。

找工厂代工生产的莲香楼是否能保持老字号味道不变？是否真能靠品质抢占市场？也许这是饮食集团始终要面对的问题。

争夺手握配方的老员工

据记者了解，2013年4月以前，只有莲香楼公司独家生产莲香楼系列产品，包括中秋月饼、月饼馅料、传统名食、速冻食品、广式腊味、生日蛋糕、面包及中西糕点六大系列，共一百多个产品。

2006年，西关世家购入莲香楼公司99%的股权，从此获得莲香楼商标的使用权，更为重要的是，其还接管了莲香楼的团队和设备，并进行扩产。而这些老员工掌握了百年老字号的传统配方。

当时，饮食集团只是莲香楼品牌的所有者和监管者，并不参与经营，更不直接生产销售莲香楼产品。直到2013年4月，饮食集团突然在网上发布消息，称要开始生产“莲香楼”产品，但此时，饮食集团仍然没有实体店，也被指未获得老字号配方。

时代周报记者了解到，莲香楼公司100多个产品主要出自自有的两家工厂，而饮食集团的产品则由“广州市悦盛金发食品有限公司”代工生产。

“2006年改制时，莲香楼公司继承了莲香楼的百年老铺和全部老员工。很多员工都在莲香楼工作了30年以上，甚至三代人都在莲香楼工作。他们掌握着核心工艺。”莲香楼公司总经理李辉如是告诉时代周报记者。

“现在社会上都是按照我们的工艺生产莲蓉。”莲香楼有限公司董事长代表张新民说，“中华老字号体现了对传统的尊重。”

而饮食集团则表示，自己是莲香楼商标的唯一合法持有者、传承者。“我们不排除收回莲香楼品牌”，7月9日，饮食集团新闻发言人詹蔚川对记者表示，“有信心将莲香楼做成广州名片”。

饮食集团品牌顾问李娟表示，饮食集团拥有一流的技术团队，目前也聘请原莲香楼公司老员工做技术指导，所有的配方都是原来的配方，“我们是站在维护、发展莲香楼品牌的角度，对莲香楼品牌进行管理和监管并发扬光大。我们根据莲香楼的整体发展来定我们后面的莲香楼计划。”

但坊间指出，饮食集团仅聘请一两位老员工，无法保证生产一模一样的莲香楼老字号产品。“生产工艺要经过几十道工序，一两位老员工作用极小”，上述熟知糕点制作工艺的师傅称。

据业内人士介绍，莲香楼公司的产品配方并无知识产权，核心配方掌握在大批老员工手中，“此番商标争夺战，最终将会演变成对老员工及核心配方的争夺。”

虽然饮食集团在天猫商城和其官方微博上均表示，将以建设广州“老字号饮食品牌集群”的管理公司和开放式发展平台为企业目标，赋予老字号新的生命，但据记者调查了解，饮食集团既无官方网站，也无莲香楼产品售卖实体店。

在外界看来，饮食集团的构想缺乏落地支撑，恐怕难将莲香楼产品推广和发展好。

代工生产品质难保

除对饮食集团落地推广老字号能力的质疑，外界还对其能否生产正宗产品表示怀疑。

业内人士透露，饮食集团并没有自营工厂，目前在天猫商城开卖的莲香楼产品，实际上是委托给广州市悦盛金发食品有限公司贴牌生产，后者目前没有一个国家级高级技师。如此低资质的代工现状惹人质疑。

饮食集团新闻发言人杨铭珠向时代周报记者透露：“饮食集团和工厂是一种合作伙伴，具体合作方式还不方便透露。饮食集团要不要建自己工厂，这在我们的布局之中，建工厂并非难事，且并非归属自己的才能生产产品，苹果电脑就是拿给富士康生产的。饮食集团已经集结了业界的精英、技师、国外的行业高手，正在运营一盘大棋，希望老字号和这个世界更加接轨。”

关于生产厂家、技师的状况、是否拥有莲香楼老员工等，杨铭珠则对时代周报记者表示，现在还不能透露，但称其生产资质、卫生是符合欧盟标准。

而对于生产工艺的问题，杨铭珠则以“老字号生产工艺都输入了电脑，可以传承下来”回应。

代工不仅惹来产品质量的质疑，更为焦点的是，饮食集团的产销初衷也被质疑。资深糕点师傅罗宝鉴告诉时代周报记者，饮食集团利用代工厂生产糕点，这些代工厂出于利益考虑，或会使用较次的原材料生产产品，从而损害莲香楼的品牌价值。

罗宝鉴给记者算了一笔账，如果原材料100斤的鸡仔饼，生产成本要1000块，掺假后可以达到650-700元，“这样纯利润提高很多。使用莲香楼品牌是不愁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