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兴杰：废脂肪税：福利国家跨不过市场边界

2012-11-15 02:37:30

来源: 时代周报

特约评论员孙兴杰

11月10日，丹麦政府宣布取消实施了一年之久的“脂肪税”以防止食品价格上涨引发通货膨胀。

去年10月1日，丹麦成为世界上第一个征收“脂肪税”的国家，法案规定，所有饱和脂肪含量超过2.3%的食品都必须为每公斤饱和脂肪缴纳16克朗的“脂肪税”。政府预计，这一时髦的税种将会为政府带来10多亿克朗的财政收入，同时减少国民10%的饱和脂肪摄入量和15%的黄油摄入量。该税种的目标是改善公民的饮食结构，缓解肥胖带来的危害，丹麦约有13%的人受肥胖之苦，政府以征税的形式帮助国民减肥，可谓“用心良苦”。

可事与愿违，新税一开征就受到很多人的反对，消费者要付出更多的食品成本，而厂家则需要计算食品内的饱和脂肪含量，增加了生产成本。“脂肪税”确实减少了高脂肪食品的消费，但仅局限于丹麦国产食品，因为进口的食品价格更便宜，而且丹麦人宁愿跑到邻国去采购食品。一年下来，丹麦人消费的饱和脂肪并没有降低，还有可能是质次价廉的食品。新税不仅没有改善国民的健康，还可能造成了潜在的隐患，这样的税不算是“恶税”吗？好在丹麦政府闻过则改，仅实行了一年便“悬崖勒马”。

政府的本分是维持公共秩序，提供公共产品，只有当公民个体无法做到或无力承担的时候，政府才应该出面。公民的体重更多的是一种私人行为，减肥与否需要个体自己决定，工业化社会，物质的丰富带来了肥胖的风险，但是要控制肥胖需要健康理念和生活方式的转变。“脂肪税”让人不由得想到了柏拉图所描绘的“哲学王”，虽是善心大发，但是已经侵害了公民的权利，僭越了政府的本分。只有在斯巴达式的国家中，国民的体质、健康才会成为政府的“分内之事”。

政府不事生产，其行动能力来源于税收，而税收则是纳税人购买公共服务的成本。既然纳税人不愿意向政府购买“减肥”这种服务，政府又有什么理由强卖呢？在选票—税收的联合体之中，税收就成为核心的政治议题，政府需要倾听纳税人的心声。福利国家大大扩展了公共服务的范围，“福利”的功能在于帮助那些无法在市场上出卖劳动力的人们维持生存，是为社会“兜底”。公民的体重并不能算“福利”的范畴，因此，“脂肪税”已经超越了福利国家的本分。过度扩张的公共权力机构，不仅侵害了公民权利，而且扰乱了市场的秩序。

政府与市场之间是有明确边界的，商品价格是在市场竞争中自发形成的，政府的干预则扰乱了价格所包含的市场信息的传递。“脂肪税”便试图干预了食品价格的形成以帮助丹麦人“减肥”，然而，欧盟市场一体化已经进行了近半个世纪，丹麦的食品价格更是欧盟价格体系的一环，而丹麦只能在本国境内征税来提高价格。在一个日趋一体化的食品市场网络中，“脂肪税”就像一块布，无法堵住所有的网眼，丹麦人到邻国采购食品便是例证。

退一步讲，肥胖是人类健康的威胁，要应对这一威胁需要国际合作。相比于欧洲其他国家，丹麦的肥胖并不严重，英国有20%的人属于肥胖一族。如果在欧盟范围内，或者全球范围内都征收“脂肪税”，或许可以减少高脂肪食品的生产与销售。这样的国际合作谈何容易，而且还有很多发展中国家深受饥荒之苦。无论市场体系还是国际合作似乎都不支持丹麦政府的“减肥计划”。

对于丹麦的纳税人而言，税负已经够高，平均个人所得税率超过40%，当然，这些财政收入并没有被贪污浪费了，但是过多的资源集中于政府，无形之中会造成不必要的制度成本。如果市场或者公民社会能够自主与自治，政府还是不要迷恋“征税”，减肥除了“节食”之外，还可以健身，比如丹麦人喜欢骑自行车上班或者上学，这本身就是一种“减肥”行动。

过度征税必然造成政府肥胖，如果没有严格的财税纪律，可能会引发“癌变”，是时候关注政府的“健康”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