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托克顿：美国“最悲惨城市”破产背后

2012-07-12 06:33:53

来源: 时代周报

这个城市一度是美国重要的农业中心，数十年的政府管理不善，加之金融危机之后，房地产业的崩溃，终究没能逃过破产的命运，这是美国国内至今濒临破产的最大城市。

本报记者马欢实习生刘小芹

位于加利福利亚州的斯托克顿市曾经是美国西海岸的重要海港，这里气候宜人，土地肥沃，一度是美国重要的农业中心。然而，数十年的政府管理不善，加之金融危机之后，房地产业的崩溃，这个城市终究没能逃过破产的命运。

6月29日，由于无法弥补2600万美元的资金缺口，当地地方议会以6比1的投票结果通过了斯托克顿市的破产保护计划，这也意味着，这个拥有25万人口的城市正式进入破产重组流程。

这是美国国内至今濒临破产的最大城市。在宣布破产当天，市政厅的会议室吸引了大批群众到场旁听，许多人脸上都挂着悲伤的表情。已经84岁高龄的贝莉女士到市政大厅旁听，她说自己之所以前来是想听听大家都怎么说。一名房产机构的负责人则说：“这是斯托克顿市历史上最重要的时刻，我应该在场。我不想等到明天早上在报纸上看到这个消息。”

“我们未能避免破产，我们对此感到非常失望。”该市市长安·约翰斯顿在一份声明中表示，“我们必须这样做才能维持金融秩序稳定，并保护我们市民的安全和福利。”

往昔繁华不再

警察凯瑟琳·南斯是斯托克顿市的一位居民，她从她的黑白相间的巡逻车方向盘位置，指了指白色栅栏后的简朴房子。

这是她的父母建起来的房子，她从出生后就一直住在那里。“这是过去是一个很好的中产阶级地区。”她若有所思地回忆道，那个时候她会骑着自行车为邻居照顾婴儿，如今，即使在白天，当地人也不敢让一个孩子在这里自己走动，因为当地的公园已成为毒贩子天堂和枪战场地。

这就是她一直生活的斯托克顿市。由于犯罪率加速上升，南斯的老邻居们也纷纷逃离出这个城市，她觉得政治家作出了错误的选择，才让这个城市陷入困境。如今，斯托克顿式宣告破产，她更是感到一股失落。

“你可能会认为许多地方都有这种变化，而且由于多种原因，这种变化已遍及全美许多年了。”她说。

斯托克顿市，港口城市，位于美国西海岸的加利福利亚洲，旧金山以东100公里，人口25万，面积44平方公里，是上个世纪40年代加州淘金热时期兴起的一个城市，也是加州农产品主要出口转运港。

10年前，这里一度房地产业兴起，由于毗邻旧金山高科技公司聚集的湾区，很多硅谷买家在这里买了很多地产，繁荣了该市的房屋市场。

根据2008年加州政府统计数据，在斯托克顿人气最足的时候，往来于斯托克顿与旧金山的车流竟然能让相连于两地唯一的高速公路—580号公路发生拥堵。不断增长的人口使斯托克顿房价也节节高升。

事实上，即便在2000年中期，仍然有许多潜在的地产买家都看好这座离旧金山约136公里的城市，同一时期，斯托克顿市也大笔投资在城市发展的项目中。

然而，当经济下滑之后，巨大的房地产泡沫，让这个城市更深地陷入失业率和高税收之苦。

在1999年至2005年，斯托克顿市的平均房价涨了两倍，在2005年达到顶峰的4.04万美元/平米。2007年次贷危机爆发后，房地产泡沫破裂，给斯托克顿造成巨大打击，房价大跌60%，下降至上世纪90年代中期的水平。根据房地产数据公司RealtyTrac的数据，当地大约5.4%的住房受止赎影响，其严重程度在美国名列第二，仅次于拉斯维加斯。

自2007年10月至今，全市的觅职者增加了1万个，受雇人数减少了，截至今年5月的失业率高达17.5%。

政府管理不善、居民收入下降、劳工协议不妥、退休金和医疗费飞涨等重重困难，使得斯托克顿市难以承受债务负担。在下一季度，政府财政的预算缺口达到2600万美元，市政府不得不裁退员工，削减在职雇员的工资和退休人士的福利。一些街灯都被人挖空。

在过去三个月，尽管该市市长安·约翰斯顿一直在努力斡旋，市政府一度寄希望于发行债券融资来渡过难关。但是，相对于每年一亿多美元的财政收入，7亿美元的公债让斯托克顿难以承受。最终，不得不寻求破产。

“最悲惨城市”

早在2009年2月，斯托克顿就曾经位列美国《福布斯》杂志“全美十大悲惨城市”之首。当时，斯托克顿市的成年人中，拥有大学文凭的只有15%，是美国大学文凭比率最低的城市之一。

自2009年以来，警察部门裁员25%，导致去年该市的凶杀案件数量创下历史新高。斯托克顿都市区去年的抢劫案发生率是美国第三高的，仅次于底特律和孟菲斯。

斯托克顿失业率是全国平均水平的两倍，它还与其他很多地方争着那不值得羡慕的绰号—“美国的谋杀之都”。在所有这些问题中，这是犯罪和日益脆弱的感觉主宰着当地人的谈话。

南斯是一名警察，作为这座城市社会应急响应团队的领导者，她对自己的工作津津乐道，她和她同事们的主要任务就是要维护这个城市的治安。

有一次，听到附近有警笛声，她和她的同事们立即赶往现场，她们发现一位留着短胡子、一脸愤怒，双手被铐着的年轻男子坐在那里。当警察试图在他超速行驶时把他截停时，他选择加速开走。等警察把他拦下来之后，又从这名男子身上发现了数袋大麻、一小块可卡因和一把半自动手枪。

现在街上的警察数量已不如从前了。警察人数已经削减了1/3，当然这并不奇怪。因为目前斯托克顿市警察薪酬削减了30％。但最糟糕的远不止此。

这个城市并没有条件对许多罪行进行起诉。许多被捕者早已出狱。南斯认为若不能阻止这些扰乱社会的小偷小摸的行为，罪犯们可能逍遥法外，犯下更严重的罪行。

居民抱怨说，警方不会调查房子盗窃和偷车的案子。南斯同意大部分说法，她表示十分无奈，因为警察队伍里实在没有太多人手资源。

美国的破产城市

与企业破产相比，市政府破产数量在美国要少得多，然而，但自金融危机以来，美国市政府破产数量呈增长趋势。根据破产法院的记录，自1981年开始，美国共有42个市政府宣布破产，在过去四年里就有10个政府宣布破产。

2011年11月，美国阿拉巴马州杰佛逊县申请破产，欠债42.3亿美元，创下了全美最高欠债地方破产申请纪录。此前，1994年因欠债14亿美元破产的奥兰治县(Orange)为加州最大额案例，是全国第二高。

美国破产律师戴尔表示，斯托克顿的破产与2008年加州瓦里豪市的破产相仿，原因都是因为劳动力成本过高，尤其是退休人员医疗成本过高造成。

按照美国破产保护令第9章，财政破产的城市在进行重组之前，将停止支付债券利率和偿还其他债务。由于房价下滑和买主积欠贷款，当地新邻区的许多房子都空置着，该市的房贷违约率是全美最高之一，数以千计的买主不还贷款。

斯托克顿市行政官鲍勃·戴斯说：“申请破产的目的在于避免失控的混乱局面出现。破产的作用相当于按下暂停键。服务和供给架构得以保留，你不必应付一大堆官司。”

如果没有切实的解决办法，破产保护也只能在短期保护市政府，无法解决长期问题。太平洋大学政治学教授罗伯特·贝内代蒂说：“鉴于经济形势不好，破产保护不会使斯托克顿市突出的财政问题烟消云散。他们翻身需要好几年。”

斯托克顿是有着非常明显对比的城市。大街上有着成排用板墙围着的商店，门前还有很厚的栅栏和架子，手把紧锁关着门。但这些基本上都是空架子，这座城市实际上是一座空城，除了偶尔有些无家可归的男人或女人，若无其事地走在大街上，见到什么就拿什么，你看不到在认真工作的人。

不到一英里远，在海滨附近，还是可以见到数百万美元的游艇闲置在码头，白得闪闪发光，一排排白色的帆布篷遮挡着烈日，仿佛有一个加州梦，但这个半空码头不过只是斯托克顿的又一个噩梦而已。

就像这座城市的棒球场、体育场馆和酒店一样，从前看起来十分醒目，而现在看来却像是经济衰退打击家庭的无谓负担。那些曾经看来很好的待遇和工作，慷慨的医疗保健、养老金和薪金，现在看来不过是荒谬的额外雇工。

市长安·约翰斯顿时常不在他的办公室，媒体记者也很难去市政厅采访，那里一个星期有好几天都是关着门的，原因很简单，就是为了节省经费。

基路亚对此文亦有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