镉米阴影

2019-08-15 15:59:10

来源: 时代在线

“镉米”，在最近一段时间里，开始出现在媒体的报道中。所谓镉米，指的就是由于水体、泥土等污染的原因而造成水稻中镉含量超标。

本刊特约记者张子宇实习生何凤麒

电池是我们平时最长接触的电器产品之一，但是这种生活不可获取的东西如果不经过妥善处理，将会产生重金属污染。因为电池中富含一种叫做镉的金属元素，如果这种重金属经过水体等富集到食物中，就会严重威胁我们的健康。

镉是蓝白色性质柔软的有毒过渡金属，化学符号为Cd，原子序数为48。镉主要蕴藏于锌矿里。镉可制作镍镉电池、还可用于塑胶制造和金属电镀，生产颜料、油漆、染料、印刷油墨等中某些黄色颜料、制作车胎、某些发光电子组件和核子反应炉原件。

“镉米”，在最近一段时间里，开始出现在媒体的报道中。所谓镉米，指的就是由于水体、泥土等污染的原因而造成水稻中镉含量超标。

据《新世纪周刊报道》，在广西阳朔县兴坪镇思的村，流行一种叫做“软脚病”的怪病。医生对此也束手无策。20多年来，李文骧老人一直没法好好走路了。只要走上不超过100米，脚和小腿就会酸疼难忍。

71岁的秦桂秀是思的村又一位“软脚病”老人。最近四五年间，她总是双腿发软，没有力量，一走路就痛。此外，她的腰也经常痛。她曾到桂林市一家大医院求治，被诊断为“骨质钙化”。具体病因，医生表示不清楚。

除了人之外，该村还有“鸡下软蛋，初生小牛软骨”的奇异症状。

经过调查，媒体和专家都认为，镉污染的水稻，是所谓“软脚病”的根源。在医学上，镉中毒主要分为急性和慢性两种。急性镉中毒主要损害呼吸系统，主要因吸入大量含有镉化合物的烟尘所致。慢性镉中毒则会引起肾小管病变，继而使肾功能衰竭，也会导致骨骼软化（骨质疏松症），睾丸缩小，嗅觉消失，及其他器官的损害。种植在镉污染的土地上的植物也可以带有镉，食用和吸食（比如大麻）可以引起镉中毒。另外镉污染的水源也可以引起中毒。

镉中毒在我国已不是新闻，2006年的时候，距思的村2000余公里外的湖南株洲市新马村，也发生过镉污染事件，有2人死亡，150名村民经过体检被判定为慢性轻度镉中毒。当年9月11日，湖南省政府公布调查结果，认为该村饮用水和地下水未受镉污染，但耕地土壤受到镉污染，稻谷中重金属严重超标。

事实上，镉中毒导致的软脚病，在我国的近邻日本，早有非常著名的先例。只不过其有一个更加耸人的名字—痛痛病。从1950年开始，日本富山县由于镉中毒、出现了骨骼软化（骨质疏松症）及肾功能衰竭的患者。患者由于关节和脊骨极度痛楚而发出的叫喊声（日文：“痛い、痛い”）而使其得名“痛痛病”。

“痛痛病”是日本著名的四大公害病之一，事件是由于工厂和矿场向水中（神通川）排放大量的污水，而污水被用于稻田的灌溉，导致了食用镉米的当地居民患病，事后工厂被成功起诉。在1992年，对受害者保健支出的平均赔偿为每年7.43亿日元。农业损失的赔偿金额为每年17.5亿日元。此外，为减少河流受进一步污染，每年投入6.2亿日元治理。

镉米的半衰期长达10-30年，除了日本以外，台湾桃园也曾于1983年左右发生镉米事件，当时查出污染源疑似为有生产镉和铅安定剂的工厂排出的废水造成的。最后疑似种植出镉米的农地，也被依法强制休耕，直到土壤监测在安全标准以内，才同意地主复耕。

而在广西思的村这个污染源，则是村庄上游15公里以外的一家铅锌矿。这家规模并不算大的矿，上世纪50年代起作为本县国营矿被开采，其时几乎没有环保设施，含镉的废水作为灌溉用水流进了村民的耕地。共有5000余亩土地被该矿污染，大垌田是其中最严重的1000亩。后有研究表明，矿山早期废水含镉量超过农灌水质标准194倍。

我国是世界上镉的主要产国，根据英国地质调查所（British Geological Survey）的数据，2005年时候中国镉的产量位列世界居首，其后紧随的分别是日本和韩国。镉米问题已经引发广泛的社会关注，中国科学院地理科学与资源研究所环境修复研究中心主任陈同斌向媒体透露，目前中国10％的耕地受重金属污染，其中镉、砷污染的比例最大，分别占到受污染耕地的40％。以中国18亿亩耕地计，受污染的土地有近1.8亿亩。

镉污染不仅在大米中发现，在其他食物中也会受到影响。2006年中山大学生物科技学院联同香港浸会大学生物系抽查化验内地、香港市面出售的杨桃，发现其中有51%镉含量属严重超标。

只不过由于南方普遍食用大米的问题，镉米对人们威胁更大。美国农业部专家研究表明，水稻是对镉吸收最强的大宗谷类作物，其籽粒镉水平仅次于生菜。另外，研究人员也指出，南方酸性土壤种植超级杂交稻比常规稻更易吸收镉。

南京农业大学农业资源生态环境研究所所长潘根兴2007年曾在全国多个县级以上市场随机采购样本，在约10％的食米中验出镉超标。以中国年产稻米近2亿吨计，10％即有2000万吨，其中以南方稻米问题更严重，潘根兴2008年4月在江西、湖南、广东等省的第二次调查，证实60％以上大米镉超标。

在欧洲，欧盟将镉列为高危害有毒物质和可致癌物质并予以规管。而在美国，环境保护署限制排入湖、河、弃置场和农田的镉量并禁止杀虫剂中含有镉。美国环境保护署允许饮用水含有10ppb的镉，并打算把限制减到5ppb。美国食品和药物管理局规定食用色素的含镉量不得多于15ppm。

而随着镉米问题被媒体的关注，中国社会也开始着手解决这一问题。全国政协委员、卫生部部长陈竺就对媒体表示卫生部正在加紧调查镉米事件。

“我们国家绝大多数的大米都是安全的，(发生镉米)那是很局部、很局部的地方，”陈竺强调，“卫生部对镉米事件非常重视，因为这不仅涉及食品安全，也涉及粮食安全。目前，首先要加大环境治理的力度，有些污染企业，该关就得关。已经不适宜种植水稻的，那个地方种植结构就要变，甚至已经不适合作为农业用地。”

另外，近年来中国在技术上开始研究如果修复被污染土壤，并初步取得一些进展。例如，经过多年研究和实验，陈同斌于1999年找到一种可以大量富集土壤中砷、铅等重金属的植物—蜈蚣草，用于被重金属污染农地的修复。

此外，潘根兴等学者也试图在不弃耕的情况下减轻稻米等作物的污染，具体做法是用特制营养液降低水稻对土壤中重金属的吸附量。还有人致力于稻种选择和培育，试图在污染土地上种出重金属不超标的大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