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慧：2010与万名青年“寻梦”去

2010-06-06 19:47:48

来源: 时代在线网

黑色缎子长袍红纱巾衬托出好身段，有着上海弄堂女主人的精致与美丽，王小慧小跑而来，“对不起，来晚了，签书时间拖得太久了。”她带着歉意地笑，不在公开场合的时候，她很少打扮得这么艳丽，更多是素雅的衣衫、珍珠项链耳环，总是梳髻。

签售的是《我的视觉日记》青春版，粉丝重重包围着她，王小慧一个个跟他们合照，不厌其烦，始终温婉地微笑。《我的视觉日记》整整畅销了9年，卖出了超过10万本，影响了无数人，尤其是年轻女性。

从“文革”走来的缪斯

在中国，知道王小慧的人其实不如在德国的多。慕尼黑市长吾德把她看做德国最有名的中国人，这位市长居然高调到自费私人出访，来上海为她的摄影展捧场。

她被封为德国艺术界的缪斯。

王小慧的童年与“文革”紧密相联。她父亲失去了高级工程师职位，被强制劳动，温婉的母亲离开音乐学院，流落到社会底层，王小慧很早就尝尽了人间冷暖。庆幸的是，她没有流失遗传自母亲的艺术细胞，那段记忆也成为她创作的灵感源泉。30多岁时的作品《我的前世今生》就是反映那个时代，在欧洲引起轰动。

“文革”结束后，王小慧赢来第一个人生转折点，从天津考入同济大学，进入最好的建筑系。她和同学也是后来的丈夫俞霖设计的清真饭店当时可算是最前卫的建筑。9年后，第二个转折点来了，她获得德国政府奖学金，和丈夫双双留德，从东方来到西方，放弃建筑学业，选择了艺术之路。旁人难以理解，这是一条捉摸不定的充满挑战的不归路。

“热爱。当时选择做艺术家，肯定比建筑师挣的钱少。小时候不许弹钢琴，我就画纸的键盘来练琴，是因为太喜欢。我妈妈为什么把钢琴锁起来不让弹，就是怕红卫兵抄家。可是我还是偷偷地做，因为实在是喜欢。”这位嘴角永远上扬的缪斯，心里却有着永不愈合的伤疤。

两次见证的死亡

在准备结束学业回国之际，一个暗恋王小慧的德国演员在她的寓所自杀，她开始思考人生的意义，生、死、爱成了她创作的永恒主题。艺术创作开始从阳光明媚转到压抑深沉，表现孤独、恐惧、死亡，自我解脱与挣扎。

不久，她又经历了第二次死神的召唤。

1991年秋天，王小慧与丈夫开车前往布拉格拍摄，在“死亡之路”上发生了车祸。从昏迷中醒来的第一天，她拿起相机拍下病床上的自己破碎的脸，这是摄影史上最真实的自拍像。劫后余生的她对摄影仍痴心不改：“假如上帝只允许我带走两样东西，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日记本和照相机。”

自此，自拍成为她一个很重要的创作方式。评论界称她为中国的“弗里达·卡洛”。

那场车祸，他走了，她留下，就这样过了19年。

“总是基本上所有的东西都是他背，我就只背照相机。有的时候，实在走不动的时候。他最后会连照相机也会拿在手里，我还走不动，就会蹲下来。也没有地方坐，他就鼓劲，还唱歌，在后面推着我，一边推着我走，一边唱歌给我鼓劲。就这样哄我，哄到旅馆去。”19年后的王小慧提起他如此自然，似乎那人没有离开过。

2001年，她出版了《我的视觉日记》，畅销至今，成为出版界奇迹。

2003年，她在上海美术馆举办的《花之灵／性》的个人摄影展中，装置作品“九生”再现了莲花从开放到枯萎—即由生到死的全过程。

同济大学邀请她回国，创建小慧工作室。她与宝马、大众、巴斯夫等德国大企业合作，德国政府嘉奖她为“德中友谊奖”。

2010年，上海世博园区，王小慧将带着与10000个年轻人共同完成的艺术作品“梦想”归来。

放弃家庭拥有自由

时代周报：旅德多年，你对德国哪个城市印象最深呢？

王小慧：慕尼黑，环保做得很好。离我慕尼黑家100米的地方就是一个英国公园，很大的一片自然风景区，宽阔的草地，成片的树和河，而非像上海的人造绿化，感觉非常好。

他们把城市的传统保持很好，不是一个古老的东西永封在那里不动，而是不断填充新的东西，造成时尚的动感。还有多元化，对外来人的宽容，比如说建犹太教堂等，这种宽容，一般民族做不到。

时代周报：你经常在城市间奔跑，如果生命剩下最后一个月的话，你会选择在哪里度过？

王小慧：其实在哪个地方不重要，和谁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单纯说一个地方我可能会想到海边，一个很安静的地方。我曾经看过一部电影，只是看了中间的一段，一位生命垂危的女人对男主角说希望你能吻我一下，男主人公轻轻吻了她，然后男的把她放下，她已经死了。这瞬间特别感动。

时代周报：这么多年，你会不会遗憾没有再接受一份感情，拥有家庭和孩子？

王小慧：有过机会，但我还是没有接受，彼此还是不适合。我要追求我没有的东西，有的是这种自由，没有的是自己的家庭和孩子。如果我要去苦苦追求不可能有的东西那就是不智慧。有时候放弃了就能得到更多。当时觉得失去了很多，经过一段时间后想法会改变，世上没有一成不变的东西。

记录梦境的摄影师

时代周报：你拍奥黛丽·赫本晚年那张照片是怎样的情况？

王小慧：拍奥黛丽·赫本，也是她病得很严重的时候，最重要的就是抓住这个人关键的特质表情。这种抓拍和被摄人的互动很重要。我喜欢拍的人都是要他看着我，不喜欢我是一个旁观者，偷偷拍我不喜欢，那样他没有和你交流，而且我都会说你们不要用嘴笑，用眼睛笑。

时代周报：创作之外，你最喜欢做的事情是什么？

王小慧：写日记，自己给自己分析、排解。以前每天都写，后来太少了，只把梦记下来，所以我也叫写“夜记”。梦里面潜意识的东西有你真实的精神状态。很多东西会与恐惧有关，比如孤独，就会梦到翻肚的鱼。

创作和生活其实密不可分。别人说我的作品是摄影，实际上是叙事作品。比如说自我解脱系列，女人左边身上是绑着的，右边的手则是解脱，这是象征性的引用，每个人身上都有许多束缚，看见或者看不见的；也不只是女人有束缚，男人也有，一个人要把自己解脱出来才可以活得轻松。

时代周报：今年是上海世博，你有没有和世博有关的计划？

王小慧：打算与10000位年轻人做一个“梦想计划”的行为艺术，去搜集、寻找、点燃、催生青年人心底梦想的火花。参与者在MINI车模型上画出他们的梦想，同时也是他们的艺术设计。然后写下2010年的心愿、希望与梦想。也会有影像拍摄以最原始的状态记录年轻人在这个特殊的时刻的所想所感所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