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勇之后,还有谁

2010-02-03 16:49:16
来源: 时代在线网
出来混总要还。正当人们都以为已经进行了3个月的足坛打黑,将以雷声大雨点小而终结时,一记重拳终于到来。从球员、教练、俱乐部管理者,到足球管理层;从阎毅,到尤可为,到南勇、杨一民,步步深入迹象表明,打黑,正在向足坛高层转移。

115,足管中心主任、足协副主席南勇被抓,另一位足协专职副主席杨一民也没走掉。同时被带走的,还有足协女子部主任张健强。

尽管中国体育总局副局长崔大林在一周后的新闻发布会上,在宣布免去南勇、杨一民一切职务时,使用了“协助调查”的字眼,但几乎所有人都明白,这3人,回不来了。

极具讽刺意味的是,不久前,中国足协刚刚被国际足联授予年度最佳足球协会,之后,足协在中超颁奖礼上,给公安部发了特别贡献奖,而颁奖人正是南勇。而在更早的时候,南勇是作为一个反腐代表出现的。

而据知情人向时代周报透露,在此3人之后,在接下来的打黑风暴中,两个身份更为重要的人也将会被牵涉进来。

“南头”临阵消失

3人都是被足坛扫赌风暴“825”专案组带走的。在他们之前,已经进行了3个月的足球扫黑反赌活动中,涉及的最大级别官员,是广州足协官员杨旭,处级。而这一次,上升到了局级。

115,南勇和杨一民接到了体育总局领导秘书的通知,被告知要在晚上8点开会。足协下班后,两人没有回家,而是待在办公室等开会。3个小时后,他们开车到了体育总局。

等待他们的是“825”专案组。半小时后,他们被带走。与此同时,足协女子部主任张健强正在位于北京体育大学的家附近遛狗,另一队专案组人员将他也带走了。

《体坛周报》资深足球记者马德兴最先发现了异常。

116,马德兴在越南采访中国队,他忽然发现,越南足协收到的中方代表团人员名单传真中,南勇的名字赫然写在代表团团长一栏,而当日空降中国队河内驻地的却是主管外事工作的林晓华,中国队对外解释是:“‘南头’需要留守国内准备足代会。”

“我有点奇怪,但并没有多想。”马德兴回忆道。但等他118回到北京时,发现更不对劲了。一个同事告诉他,足协那边有点奇怪,足代会没有开成,已经来到北京的各地代表,只能悻悻地飞回去。而南勇、杨一民,也几天没来上班了。

联想到在越南的经历,马德兴觉得事情蹊跷。打了一圈电话后,他知道,南勇、杨一民出事了。

20日,体坛周报以《足协高官失踪》的大字标题曝光了此事。一天后,新华社发文证实南勇、杨一民被调查。而在早前一天,前国足主教练贾秀全,也被爆被警方带走。

22日,国家体育总局副局长崔大林在记者招待会上表示,水上运动管理中心主任韦迪接替南勇,担任足球管理中心主任兼党委书记,同时免去南勇足管中心主任、党委书记等职,免去杨一民足管中心副主任一职。

内斗不断的南、杨二人

南勇、杨一民同时出事,让许多熟悉他们的人觉得不可思议。尤其是杨一民,更是让人吃惊。

南勇低调,杨一民则是书卷气。这是许多足球记者对两人的概括。

“虽然心里面对我很郁闷,但是他从来不会表现出来。”这是著名足球记者李承鹏在《中国足球内幕》里对南勇的概括,跟了南勇10多年的李承鹏对于其的描述是:“滴水不漏,城府很深,你不知道他在干什么,知道他在干什么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即使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改变想法。……他喜欢一个人走路,看上去走每一步都在想问题。”

杨一民的书卷气,则体现在很多方面。比如,如果别人送给他烟酒,他会收,但如果送现金,他绝对会托人转交。他在足球上的理论功底也很扎实,现在中国足球教练所用的教材,几乎都是他所著。此外,在北体大任教的他,还亲手带出了几个博士生。

平日里,他对记者也很和蔼,只要打他电话,几乎没有不接的时候,在别的足球官员对记者冷嘲热讽时,他总是帮着记者说话。

不过,大家对两人同时出事感到惊诧还有一个原因: 南、杨两人平日相处并不和睦,甚至有点“磨刀霍霍”。据知情人士透露,两人互相拿捏对方的短处,有空就向上级领导检举。

最明显的例子,是双方对不同教练员的青睐。南勇跟现任国足教练高洪波私交很好;而杨一民则属意此次也被带走的前国足教练贾秀全。而对于贾秀全,南勇的意见是“此人不可用也”。

在李承鹏的记忆里,两人只有一次联手,就是谢亚龙到体育总局足管中心担任主任期间。

但另一位地方足球俱乐部官员回忆,将谢亚龙挤走后,南勇接替了谢亚龙的职务,高了杨一民半级,两人又斗得死去活来。两人出事后,联想到两人不和睦的事实,随后传出了两人内斗两败俱伤的消息。

众说纷纭的各种猫腻

南勇、杨一民和张健强,很快被认为跟经济问题有关。而其中,南勇又涉嫌操控裁判和受贿。

在南勇等被抓的前一个月,几乎所有媒体和足球记者的信箱里,都接到一封匿名举报信。信中举报南勇与比利时人白川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猫腻。而白川,曾经让南勇一手签下了阿·里汉做国足教练,也是此人,让南勇在2006年赛季签下爱福克斯作为中超赞助商,他则作为中间代理收取了巨额的代理费。

信中还称:“中超联赛2005赛季‘裸奔’一年之后,南勇以中超公司董事长的身份一人飞赴欧洲与白川商谈冠名赞助问题,白川向他推荐了爱福克斯公司。之后签署了爱福克斯、白川、中超公司的三方框架协议,白川作为中超公司的全权代理收取高额的代理费。协议的签署完全是南勇和白川操纵的,就连中超公司董事会成员都没人了解签署过程,直到现在他们也没有亲眼见过这份协议。南勇和白川共同欺骗了体育总局、足协及全体中国球迷,且不惜损失5000多万元。”

信的内容真假难辨,但爱福克斯事件确实耐人寻味。2007年,爱福克斯公司才打入第一笔600万赞助费,随后,赞助费再也没有到来。在谢亚龙力主打官司的时刻,南勇却劝其放一段时间,最终爱福克斯破产,剩下的5000多万去向不明。

而曾经的国足教练阿·里汉,也曾曝出过这么一条新闻。当时,足协对外号称阿·里汉的年薪为60万,但一位上海记者在跟阿·里汉经纪人闲聊时,却听说阿·里汉实际到手的年薪只有20万。随后这位记者公开报道“阿·里汉原是水货教练,年薪仅20万”,但新闻很快被来自足协的人“公关”。

此外,还有消息认为南勇拿着国字号球员做交易。对圈内人士来说,国字号教练任命存在猫腻早已是公开的秘密。据一家专业体育媒体报道,国少组织一次集训,二三万元人民币即可买个名额;如果是入选出场参加一次国际友谊赛,则是5万元人民币;但要想最终参加正式洲际比赛,价格则攀升至10万元。到国青层面,价码更高,起价8万元。至于国足,参加一次集训的价格是10万元,如果是正式大赛,则为20万元人民币,首发的价码自然更高。

杨一民则被指是受贾秀全连累。贾秀全的问题源于上世纪90年代末执教陕西国力期间,至2007年年底被免除2008年国奥中方教练组组长职务为止。关于开始时间的确定,最直接的证据是当年贾秀全的战友、前陕西国力董事长李志民的落网。知情人士透露,在贾秀全失踪前一周左右,李志民被警方带走,由于他退出足球圈已久,且原本就没太大知名度才未引起舆论注意。而警方之所以会带走李志民,是因为他曾与王珀共事,后者供出了一些不利于他的事情,而李志民落网后又将贾秀全交代了出来,如此一环扣一环,终将杨一民给拖下了马。

从时间来看,贾秀全应该是在执教陕西国力期间与当时分管联赛部的杨一民认识的,两人的交情越来越好。

熟悉足坛历史的人大都知道,在几年前,对贾秀全的品性,媒体或明或暗或多或少都曾有过批判。“这样只顾自己利益的教练以后再也不能用。”而阎世铎也曾经用这样的话,宣布贾秀全不能再进国字号。但无论大家怎么批评,贾秀全依然在国字号的队伍里。

2001年,贾秀全从八一队下课后非但没有沉沦,反而是得到了前往国字号镀金的机会,成为83年龄段国青队主帅,2003年,贾秀全从上海申花下课,转眼间再度在国字号球队上岗,成为85年龄段国青队主帅,又是两年后,贾秀全再度成为87年龄段国青队主帅,随后甚至被任命为2008国奥队中方教练组组长。而这些,都被认为离不开杨一民的支持。

一锅粥的足球江湖

在此前的足坛打黑中,虽然不时传来球员阎毅、教练尤可为、俱乐部老板王珀等被扫黑击中,纷纷被抓的消息,但在外界,却一直被认为是“抓了小虾放了大鱼”,因为,足坛的上层一直没有被触及。

而这一次南勇、杨一民的倒下,则几乎捅到了足球圈的最核心。因此,消息传出,舆论大哗。

近日来,中国足协所在地东玖大厦围满了记者。但所有人都失望地发现,以前他们出入自由的足协,已“重兵把守”。

新任足球管理中心主任韦迪每次来上班,几乎都遭到了记者的围追堵截,甚至还有女记者抓着他不撒手。但无论大家怎么追问,这个足协的新掌门始终不肯接受采访。

125,时代周报记者拨通了韦迪的电话,得到的答复依旧是“我对目前的工作不熟,以后再说吧”

韦迪遭到记者围堵的同时,现任国足主教练高洪波24日出现在了上海金山。在这里,国足将进行集训,以备战东亚四强赛。

尽管金山离市区遥远,但几乎全上海的媒体都出动了。

在南勇、杨一民被爆出事后,一度风传跟南勇关系密切的高洪波也被抓捕。虽然后来此消息被高洪波亲自打破,但随后又被资深足球记者冉雄飞爆料:“据中国队的赞助商介绍,高洪波此前已经被警方秘密带走协助调查两次。”

而在高洪波来上海的前一天,一直在抓赌风暴里极活跃的李承鹏,在自己的博客里公开对高洪波进行了“挑衅”,“我要给足协打电话,请求面对面采访高洪波,希望他能澄清11场假球传闻,望批准,勿找借口”。李承鹏说的这11场比赛,正是传言中尤可为在狱中承认其在厦门期间所打的假球。当时,尤可为是球队领队,而高洪波是主帅。

24日那天,高洪波满脸笑容,却对所有记者的问题笑而不答。即使人群中隐约传来“高洪波,听说你被协查了两次”的声音时,他也脸色未变。再次出现在记者面前时,仍是满脸堆笑,却依然拒绝采访。

尽管高洪波表情正常,但几乎所有体育记者都一边倒地相信,在下一批“协助调查”的名单里,一定会有高洪波的身影出现。他们甚至在猜测,这个时间应该是26,在日本开始的东亚四强赛前后。

为了目睹这一情景,几乎所有的体育记者都开始办理去日本的签证,就连平素“小气”的报社,也拿出了专款,让记者跟队日本。只为了亲眼证实他们心中的揣测。

更大的下一条鱼

在南勇和杨一民倒下后,先期一些被调查人员,在查清情况进行了备案之后,有一些已经得到了取保候审的资格,像成都谢菲联俱乐部董事长许宏涛、前广州足协官员杨旭和钟健强等人。而之前涉赌的武汉球员阎毅也回到家中。

从球员、教练、俱乐部管理者,到足球管理层,从阎毅,到尤可为,到南勇、杨一民,步步深入迹象表明,打黑,正在向足坛高层转移。

跟这些迹象吻合的是,最近几天,足球圈风传,体育总局一位人士已经被警方盯上,只是其职位敏感,目前外界都不敢胡乱猜测和议论。更为耸动的一个传闻是,一位曾经和中国足协有联系的、更高级别的人物,大约在一个月前,已被“双规”。

但这一切都还是传闻。民众所能做的,只有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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