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西湖湿地:挥之不去的消亡阴影

2010-01-14 01:01:20
来源: 时代在线网
在过去短短七八年间,西湖湿地的面积从11.35万公顷退缩到9.8万公顷。这是一个可怕的数字,按照这个速度,再有半个世纪,西湖湿地就将消失,敦煌将完全陷入沙漠中。

无水西湖

西湖湿地的西面、西南、南部与沙漠直接相接,接壤线长达400多公里。

在得到敦煌西湖国家级湿地管理局的批准后,该局业务股股长王龙引领时代周报记者进入西湖湿地作一个简单的调查。一行人从湿地的东北方向进入,穿过湿地中心,往西南方向行去。

西湖湿地是阻挡沙漠东进敦煌的最关键生态屏障,对水源涵养、生物多样性保护、改善区域生态环境和保护世界文化遗产有着重要作用。

自从西湖湿地2005年成立国家级管理局之后,这里的管理相当严格,进入湿地的各个口子均设了管理站,对私自进入的人员实施重罚。巡护人员冬季10天左右、夏季15-20天进湿地做巡护,主要是阻止非法破坏植被、猎杀野生动物的行为。

进入湿地有3道门,都上了锁。湿地里面的植被让记者失望—这里的植被甚至比不上北边不远处的南泉湿地。灌木低矮、芦苇也不是特别高,植被带相对窄小,大都长在以前的疏勒河河谷。王龙说,比起管理局成立之前,这些灌木已经长高了一倍。

管理局成立后,破坏湿地的人为因素基本被排除,部分植被得到了恢复。但是整体恶化的速度在加快。在过去的短短七八年时间中,它的面积从11.35万公顷退缩到9.

8万公顷,这是一个可怕的数字,按照这个速度,再有半个世纪,西湖湿地就将消失,敦煌将完全陷入沙漠中。

火烧湖的植被很低矮,土壤碱性很大,泛出一层层的白碱。20094月,观测人员在这里看到了11只大天鹅。这里没有固定的鸟群,从西伯利亚南返的鸟类如黑鹳、白鹳、天鹅等,会在这里停留几天做短暂歇息。西湖湿地是野骆驼的重要活动场所,管理局在能见到野骆驼饮水的泛水泉眼新建了饲料投放处,但目前这仅是一个水泥平台,还没有投放食物。

在随后的后坑管护区,土壤盐碱性严重,我们沿着汉代长城边缘行车。1961年,西湖湿地内存在完整的自然水域,有4处约60平方公里的沼泽湖泊。据老年人回忆,那时这块地方要用羊皮筏子才能进入。1989年,西湖湿地的水体面积进一步缩小,湖体只出现在中部核心区,并随季节变化水体面积出现扩大与缩小,湖面面积最小时不足6亩。2009年,西湖行车无阻,不见湖水痕迹。

在崔木土沟,我们看到了几条干涸的小河道,这是明显能看到从阿克塞县多坝沟流下来的河水冲刷过的痕迹。王龙说他在这里工作4年,就没见过这条河里有过水。多坝沟是阿克塞县的一个乡,近些年发展了农业,将南来的水全部截断。

湿地内部大面积沙化现象严重。通过比对2001年库姆塔格沙漠地区遥感影像图,由于植被衰退,西湖湿地约110平方公里的原有固定沙地出现半固定乃至流动沙地,主要以沙堆为主,属于植被退化、沙丘活化。目前沙丘的流动性较小,但沙丘可能会从固定半固定向流动沙丘转化,从而产生新的沙害。

除此之外,还有大片属于缓冲区的戈壁。主要分布在湿地北部与北山接壤地带,几乎寸草不生。专家解释,一旦其他缓冲区沙化,这些区域在带来的风沙流沉积作用下,地表会迅速颗粒细化,成为流沙堆积与移动区。

退缩的胡杨林

弯腰墩就像一个伸进沙漠的拳头。

弯腰墩是西湖湿地的核心区,与库姆塔格沙漠接壤。这里分布着西湖湿地最大的一片胡杨林区,大片枯死或濒死的胡杨树或断裂地斜躺在沙堆上,干枯的树枝斜指天际;或孤独地挺立在沙堆上,却早已死去多时。

甘肃省治沙研究所研究员廖空太解释,弯腰墩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有大量的胡杨林,随着地下水位下降,胡杨林逐渐向中心退缩,林木稀疏、地表沙化。半个世纪以来,沙漠从西北部的哈拉齐东南部向弯腰墩推进,湿地与沙漠过渡区缩小,缓冲带逐渐失去其功能,一年生或短命植物逐渐取代多年生或灌木植被。弯腰墩早期存在的小湖泊在上世纪90年代初就基本消失,现仅存两处泉眼,水域面积几乎不存在。

弯腰墩的胡杨相比其他地方要矮小得多,大都在两三米,在风蚀之下夸张扭曲、千姿百态。沙堆细柔绵软,古河道近些年沙化痕迹明显。王龙介绍,弯腰墩的这片胡杨林枯死很多,初步判断现在还活着的胡杨树只有二三成。50年的时间,西湖湿地的胡杨林就从48万亩锐减到8万亩。

树死沙进的趋势难以改变。

在人为因素作用下,西湖湿地的地下水位不断下降。在冬季丰水期,管理站工作人员能够饮用的地下水水位在40左右;到了大量抽取地下水的时节,则要到60深度才能抽到饮用水。死亡缠绕在西湖湿地。

这也是一片神奇的土地,我们的车从芦苇丛中行过,路面泛出了潮湿的土壤。这是潮气从地下渗透了上来,让地面的植被勉强维持生命。

西湖湿地的新闻发言人袁海峰科长告诉时代周报记者,如果不采取果断措施,他们对西湖湿地的努力最多只能延缓一下它的消亡时间。

在保护敦煌系列调查的第一篇《拯救敦煌绿州》中,时代周报记者曾提及,西湖湿地的植被经历了两次大规模的退化和死亡。一次是在上世纪70年代,由于60年代在敦煌瓜洲修建了双塔水库、70年代在敦煌修建了党河水库,地表水不再到达西湖,另外敦煌也大力开发农业,仅1975年到1978年间,西湖湿地地下水位就下降了1.08

另外一次是在上世纪90年代中后期,由于开荒抽取地下水,地下水位下降,植被大面积退化。这说明人类的活动加速了敦煌的荒漠化。而今天,这种趋势没有得到任何有效的节制。

人为的困惑

袁海峰所说的断然措施,是指给西湖湿地直接输水。他的梦想是将哈尔腾河引入敦煌的1.

2亿立方米水直接输送到西湖湿地中。

拯救敦煌绿洲的重任似乎落在引哈入党工程项目上,但是哈尔腾河流域同样面临着荒漠化的问题,“拆东墙补西墙”的说法广为流传。该项目至今还未得到国家批复。

即使还没有批复,敦煌人已经翘首以盼,但遗憾的是并不都是为了生态。2009年,二墩村的葡萄丰收了,面对记者,一名老农将敦煌生态恶化的坏处说得头头是道,但当听到哈尔腾河水可能会经过他们这里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开垦荒地以增加收入,而不会给生态分一滴水。

西湖湿地之行是保护敦煌系列调查的最后一站,但这一站越发让调查者感到保护敦煌绿洲的急迫性,同时对绿洲的明天表示悲观。

在长达3个月的采访中,时代周报记者通过调查得出了以下初步结论。目前敦煌绿洲现状为:在气候变化的大环境下,敦煌绿洲生态水源被截、人口剧增后地下水抽取严重、库姆塔格沙漠扩张,而目前,还没有有效的措施阻止绿洲从被侵蚀到消亡的进程。

国务院总理温家宝曾十多次强调,不能让敦煌成为第二个楼兰。莫高窟、阳关、玉门关、汉长城、野骆驼,更重要的是生活在敦煌的人,在沙漠的包围之下还能坚持多久?旅游业支持下的敦煌市灯火辉煌,这座被沙漠和戈壁包围的城市,会不会演变为第二个楼兰?

20091231,在弯腰墩植被稍好的地方,胡杨树稀稀拉拉,很久才能见到一两棵。一些地方虽然有罗布麻、芦苇、甘草等植被,但在沙漠之王胡杨树都会枯死的环境中,它们的生命显得不堪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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