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见到村上春树

2009-08-08 22:57:54
来源: 时代在线网
很快,村上春树从“屏风”后面快步走了过来。一身休闲装:深蓝色对襟长袖衫,里面是蓝色T恤,蓝牛仔裤。他仍然没有像一般日本人那样和我们鞠躬握手,径直走到桌头椅子坐下,半斜着身子向大家点头致意。

去年11月初,东京大学中文系教授藤井省三先生主持召开“东亚与村上春树”国际学术研讨会。借赴会之机,我于1029日见了村上春树。2003年初我们见了一次,这次是第二次。但不是我一个人去的,是同中国台湾的村上作品主打译者赖明珠、马来西亚的村上作品译者叶惠以及翻译过村上部分文章的中国台湾辅仁大学张明敏三位女士一同去的—在不同地区以不同风格的汉语共同翻译村上的四个人同聚一堂就不容易,而一同去见村上本人就更非易事。加之村上本来就不轻易见人,所以这次会见在某种意义上不妨说是历史性的。

村上事务所年初搬了家,但仍位于南青山这个东京黄金地段,在一座不很大的写字楼里面。周围比较幽静,不远就是村上作品中不时出现的神宫球场、青山大道和青山灵园(墓地)。

按门铃上楼,一位举止得体的年轻女助手开门把我们迎入房间。女助手也换了,不是几年前我戏称为208209女孩了。房间不很宽敞,中间有一道类似屏风的半截浅灰色隔离板,前面放一张餐桌样的长方形桌子,两侧各有两把椅子,我等四人分别坐在两侧。女助手很快去里间请村上。很快,村上春树从“屏风”后面快步走了过来。一身休闲装:深蓝色对襟长袖衫,里面是蓝色T恤,蓝牛仔裤。他仍然没有像一般日本人那样和我们鞠躬握手,径直走到桌头椅子坐下,半斜着身子向大家点头致意。我看着他。距上次见面已经五年半多了,若说五六年时间没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那并不准确——如村上本人在作品中所说,时间总要带走它应带走的东西—但总的说来,变化不大,全然看不出是年近六十的人(村上1949年出生)。依然“小男孩”发型,依然那副不无拘谨的沉思表情,说话时眼睛依然略往下看,嘴角时而曵出浅浅的笑意,语声低沉而有速度感。整个人给人的印象随意而简洁,没有多余的饰物,一如房间装修风格。

交谈开始了。谈了他去年10月出版的《谈跑步时我谈的什么》及跑步和写作的关系,谈了《挪威的森林》即将由美籍越南导演搬上银幕,谈了欧美读者和亚洲读者对其作品接受上的差异,谈了他读过《阿Q正传》及其对鲁迅的看法。作为他的作品的译者和读者,最感兴趣的,自然是他的下一部小说。他强调了两点,一是篇幅十分之长,比译成中文都长达50万言的《奇鸟行状录》还长,有《海边的卡夫卡》的两倍。已经差不多写了两年,眼下正在一遍又一遍仔细修改,大约明年夏天分两三卷在日本出版。虽然长,但很有趣。二是以第三人称写的。村上小说的主人公大多是“我”,采用第三人称的迄今只有《国境以南  太阳以西》(1992年)和《天黑以后》(2004年)。询问主题,他则显出不解的神情:“主题是什么来着?我也不知道。”我想起几个月前他在接受《每日新闻》(去年517日)采访时的谈话内容。他认为“当今最可怕的,是由特定的主义和主张造成的‘精神囚笼’。”—当我就此确认时,他没有否认,但表示实际上主题并不止此一个,而有“很多很多”。

时间过得总是很快,从下午1点半到两点半,预计一小时倏然过去,当时针指向315分的时候,我们礼貌地起身告辞。村上把我们送出门口。外面,天空依然晴朗。

作者系村上春树作品中译者,中国海洋大学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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