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与杭州,休闲不在同境中

2009-08-09 00:26:36
来源: 时代在线网

有人说杭州是中国的休闲之都,城隍山、保山遥相呼应,钱塘江、运河、西湖三水相依,整个杭州城就是一个集自然造化与人文积淀于一体的人间天堂。自古以来杭州就是偏安休闲之地,历朝士大夫们在经历了数十载宦海沉浮之后,把儒家理想彻底放下,晚年回到苏杭,在他们优雅的园林中,在西子湖畔的鸟语花香里,归于佛老,在江南进入化境。

说杭州是休闲之城那是名至实归,但要说她是中国的休闲之都恐怕有人不会答应,因为在中国的另一边,还有一座城市,叫成都。

在我看来,成都与杭州的休闲文化不仅存在横向的性格分野,而且还有着纵向境界高低的差异。只要有成都在,杭州就不敢说自己是休闲之都,这就像海德格尔的存在主义对胡塞尔的超越,两者根本不在一个境界上。简单概括两者的不同就是:杭州的休闲是对文明异化的一种逃避和休息,而成都的休闲是生命本真状态的自由表达。对杭州人而言,休闲是生命的艰难跋涉之后的喘息或者停歇,休闲是暂时的,是为工作积蓄能量;而对于成都人,休闲就是生命的归宿和常态,工作只是暂时的,甚至工作也要休闲着干才行,总之一切都不能离开休闲这个生命之本,不然生命就了无意义。

文化与历史沿革

休闲是伴随着人类文明,伴随着文明的异化痛苦而来的。马克思说文明是异化、弗洛伊德说文明是压抑、尼采说文明是扭曲,意思都一样。越是文明,我们就离生命的本真状态越远,天人之间的距离也就越大。而人毕竟是大自然的造物,对生命本真的渴望,对自由不羁的向往反而会更强烈。人从天人合一而来,总想在休闲中回到天人合一中去。

再回到杭州和成都的文化历史。两个城市一东一西,一个是长江上游的巴蜀文化,一个是下游的吴越良渚文化,性格差异极大。殷周之际,中原文化经过了由自然宗教向伦理宗教的转换,而巴蜀文化则没有这样的转换,秦汉之前仍然处在自然宗教阶段;殷周之际是中原文化之英雄时代的终结,而巴蜀人则把他们的英雄时代一直保持到战国时期。如果借用尼采的“日神精神”与“酒神精神”概念,大体可以这样说,西周以降,中原文化的主流为日神精神,而巴蜀文化在秦汉之前,文化精神则主要是酒神精神。中原文化重理性,重治国平天下,而楚文化则重感性,重艺术化的人生。巴蜀人这样一种精神气质与道家相近,这也是四川道教盛行的原因所在,他们崇尚自然,喜欢自由率性。正因为此,成都人自由洒脱,不拘礼法。《汉书?地理志》载:古蜀地域人文精神“未能笃信道德,反以好文讥刺”。这一千古定论,正是古蜀先民们“师万物、法自然”,重“道”而不循儒家“纲常”、追求完美人性和自由的体现。由此我们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成都人在性方面比较开放的传言了吧。

相比成都人,杭州人则正好相反。我们都知道,儒家文明中的宋明理学压抑人性是最厉害的,所谓“存天理,灭人欲”就是其招牌口号。而程朱理学,正是由南宋在杭州的统治者们立为正统派思想的,并在之后的600多年一直被奉为儒家正统。而在这样的理性背后,是深重的压抑,即使是休闲,他们能抛得开吗?

生活细节看境界之别

回到生活细节去看看一些有趣的差异。

先说茶馆,两个城市都有数不清的茶楼,但定位却有差异。杭州茶楼的消费标准要远高于成都。在杭州,普通老百姓实际上是很少去的,去的多是游客和商务交际人士。而成都则不同,茶楼是平民消费场所,你甚至时常都能看到“棒棒军”们聚在茶馆摆龙门阵,在淡雅的芙蓉花中,在浓郁的茶香中,岁月就像流淌过城区的府南河水一样波光粼粼。这里没有贫富贵贱,只有生活与休闲。休闲对于成都人就像天赋人权一般,是人人都要享有的。

休闲安逸对于成都人是常态,而杭州则不是。杭州人富了才有资格休闲,一直以来,杭州的休闲就是一个后花园的角色,累了的达官显贵们,今天爆发了的长三角新贵们,都把她当做一个别墅区来放松休闲。 

成都人有个休闲项目将其休闲文化体现到了极致,那就是“掏耳朵”,此举真是令人叹为观止!试想,世界上还有比这更休闲自在的项目吗?那一刻,你会感觉两个人像是回归原始的猴子,在太阳底下悠闲地抓着皮毛上的虱子,什么叫天人合一?这就是天人合一。

海德格尔说,语言就是存在本身。我们就从地方语言来看休闲。成都人特爱用一个字“耍”,谈恋爱叫“耍朋友”,会玩的人叫“耍神”,做什么都是“耍”,“耍”字无处不在,应证了他们认为生活中做什么都是休闲。成都人还有个口头禅叫“安逸”,凡是感到舒服、美好的时候就会说安逸,甚至还会说“安逸疼儿了”、“安逸惨了”!安逸一词是何意?这一词语出自《孟子.尽心》:“四肢之于安佚者,性也。”也就是说,人对于安逸的追求,才是人的本性和本能。《庄子.至乐》也说:“所苦者,身不得安逸。”就是说人的身心所希望获得的最高享受是啥子,就是获得安逸,不安逸就是痛苦。看来成都人是一直把握着人性最本质的东西,这就是安逸,就是休闲。

 杭州人说起自己是休闲之都,总是可以有滔滔不绝的证据与建设计划。而成都人常常什么都说不出来:“不就是耍嘛,有什嘛儿讲究啥?”记得大哲维特根斯坦说过,关于存在本身,是不可言说的。对于成都人,“耍”,休闲,就是存在本身,不可用语言表达。这是一种境界,不去你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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