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星委员”王则楚:政府顾问干到75岁

2009-08-18 14:41:05
来源: 时代在线网
2008年1月,王则楚因年龄限制从广东省政协委员届满退休,不过,这位明星委员仍是政府的宠儿,广东省政府聘请他为政府参事,也就是政府高级顾问,职权范围还是调研和发言,这一聘期要一直干到2015年。可以说,王则楚退而不休,公众依然看到他马不停蹄的身影、一针见血的犀利发言。

2009218下午,北京凤凰卫视录影棚内,作为嘉宾的王则楚在《一虎一席谈》节目的录制中,就普罗大众关心的话题“五一长假是否恢复”,侃侃而谈,与正方嘉宾针锋相对,与现场观众热情互动。

这已经不是王则楚第一次上电视了,王则楚在广东经常被邀请到各电视台做访谈嘉宾,“不过这次能看看一虎到底长啥样”,今年64岁的王则楚也有一颗追星的顽童心态,“胡一虎比想象中还要精瘦能干!”

1996年起,无论是当广州市人大代表,还是后来任省政协委员,王则楚敢言率真的鲜明个性迅速映入许多老百姓和政府官员的视线,先后撰写了50多篇提案和建议,数量虽然不是第一,却常常一标中的,王则楚替老百姓从政府那里要回的包括洛溪桥收费在内的各项“多收费”,金额达数百亿。

20002005年,王则楚连续6年锲而不舍地就洛溪桥收费问题给政府“找麻烦”,最终促使这座收费长达17年的桥梁于2005630日午夜12在数千现场群众欢呼声的见证下停止收费。

王则楚的提案,集中在过桥费、电话初装费、公交空调费、羊城通押金、水表改造费等等“琐事”,他很少对宏大问题大发议论,而是踏踏实实一头扎进老百姓的具体生活。

“爷爷王则楚”亲历金融风暴

20088月,王则楚当上了爷爷,小孙女Amy在美国诞生,王则楚和老伴来到了美国中部的印地安那波利斯,忙里偷闲地当了一回“称职”的爷爷,干起换尿片冲奶粉的活。

“儿子经常抱怨我,太忙,管外面事太多,陪他们的时间太少,这回满意了!”王则楚对自己这半年的美国“保姆”生涯显然很得意,在照顾小孙女的同时,他亲历了美国金融海啸,观察美国社会,并没有停下思考。

儿子租住的小区就在巨大的Meijer超市旁边,步行只要500步,王则楚每天都到超市购物。漫步在广场般的停车场上,看着夕阳下枫树叶子由绿变红,感受太平洋彼岸的气息,然后再到超市转转,在货比三家之中,王则楚对美国的物价颇有体会。

“我来美国之前在广州广百的特价场买婴儿的6件套装,要五六十块钱。在美国才2美元,便宜得很。”王则楚津津乐道在美国买衣服:“产地孟加拉的‘66牌’短袖衬衫在刚上市时原价16美元一件,在天气很热的8月卖8美元,9月卖4美元,到天气变凉的10月,就只卖2美元了。”

从感恩节到圣诞节的假日购物高峰季,美国人喜欢在“黑色星期五”到各大商场抢购。入乡随俗,王则楚也去“赶集”,早上六点多到超市排队,等超市大门一开,他就直奔觊觎已久的商品。

王则楚在美国乐滋滋地过着精打细算、弄孙为乐的小日子,这个64岁的老头儿还自有一套与老外沟通的窍门。

有一回,王则楚和老伴在街上散步,口渴了到商店旁的自动售货机买矿泉水。一瓶2.5美元,他投了两毛五硬币,但是机器还是没反应。王则楚再投一次,一瓶矿泉水终于滚出来了。

王则楚投了两次币才有一瓶水,于是找到那个商店的售货员,竖起两个手指,比划着说:“in to 2tiwce!”售货员终于明白他投了两次币,王则楚要回了被多收的两毛五美元。

“敢讲就行了,不要怕讲错!”王则楚到哪都能随遇而安。

“作者王则楚”越洋写时评

即便身处大洋彼岸,王则楚仍通过网络保持对国内时事的关注,“交委岂能依‘官僚理解’行政”、“公共收费只多不少”、“路权在民,质疑九江大桥收费”,尖锐到位如故,报纸编辑苏少鑫“满意”地说,“不管多晚,老头一定会把稿件的事情处理完才关手机。”

200659见报的《还是要办“国民学校”》一文,是王则楚在《新快报》发的第一篇评论文章,此后一发不可收拾,成为了《新快报》的招牌专栏作者。

开辟了专栏的王则楚以省政协常委、省政府参事的身份,从主张教育公平,到呼吁取消择校费;从主张出租车个体经营,取消出租车燃油附加,到谴责出租车公司垄断;从主张取消燃气初装费,改为对燃气公司持股,到谴责水公司校快水表、燃气公司调低燃气热值的行为……他不断对社会关注的民生问题公开发表自己的意见。在他眼里,“在公共政策的制定和出台的环节上大胆直言,是每个人大代表、政协委员的参政‘本分’,而我自己只是‘尽本分’而已。”

从政协退下之后,不再提交提案的王则楚更加看重在报纸写文章这样的发言机会。有人问他:你的文章出来之后有没有收到比较正规的回应?

王则楚坦承:“没有,写了就算了,现在我不能写提案,也不能写建议,只能写篇文章讲讲我的意见,你听就听,不听就算了,也不需要答复我的。不像以前,对洛溪桥,就算是呼吁你也得答复我。现在不是人大代表或政协委员了,所以讲九江大桥,没人理我。”

发表于解放日报的《感受美国的折扣券》、《黑色星期五的促销》、《花了的钱才是自己的》等文章,生动鲜活细致,是他对美国金融海啸的观察。

“业主王则楚”落选居委会

退休之后,王则楚和二儿子住在广州芳村花园。芳村花园业委会找到他,想让他出任主任。

“他们找我的时候,我说:‘大家的理念要一致才能去做’。”王则楚于是当起了业委会主任。

王则楚首先向业主们明确了:“业委会管的是公共物业而不是私人物业,而公共物业搞好了,私人物业才会保值升值。”道理很简单,王则楚把物业管理好坏的评判标准交给了市场—如果小区内的二手楼楼价比人家高,就说明我们的物业管理搞得好。

至于业委会与物业管理公司的关系,“我觉得物业工作做得好不好,在于与物业公司和业主的长期信任。”因此王则楚不主张频频换物业公司,他认为建立信任更为重要。

 在广州、深圳等地,由于市场经济发展比较成熟,很多自由职业者没有单位,他们的社保都归了街道居委会管。王则楚认为,居委会不能老是只搞计划生育、财政的工作,把自己定位为政府雇员,而是要转变职能,满足居民政治需求。在他看来,业委会、居委会是实现基层民主的最佳试验田。

作为小区业委会主任的王则楚,常能遇到居民上门向他反映情况:小区养狗多、高空抛物,甚至居民楼上楼下吵架等问题都爱找他。

“实际上这些都属于居委会的工作。居民以为有些工作只是业委会、物业处的工作,其实业委会工作也属于居委会工作的范畴。”

他尝试申请成为居委会主任候选人,街道民政科科长答复是“做居委会主任的工作太繁重了”,街道建议王则楚自荐做居委委员候选人。

当时担任小区业委会主任的王则楚自荐参加社区居委会换届竞选。消息传开后,一度有街坊在社区论坛发帖给他“拉票”。最终他虽获过半赞成票,但在差额竞选中,王则楚以5票之差落败,未能如愿当上委员。落选之后的王则楚显得很“淡定”,对结果表示在“意料之中”。

“参事王则楚”继续干下去

王则楚有一个很有名的父亲—著名文学史专家、戏曲评论家、中山大学中文系的王季思教授。 “阴雨的春天又到了,父亲的音容笑貌又回到我的记忆中,这样的神交最终会使春天变得晴朗。” 王则楚在《与父亲把酒话人生》的纪念文章中写道。

 那是1957年的春节,王则楚的家从中山大学的西南区11号搬到了东南区1号楼下,与著名的历史学家陈寅恪先生成为邻居,青少年时期的王则楚经常到楼上陈先生家串门。

春节里,王老先生与王则楚出对子,行酒令,王老先生讲“生吃鲜蚝醉吃蟹”,王则楚瞎对个“朝饮早茶晚打牌”,又喝又讲,聊起了《桃花扇》。那时候安徽省某个剧组排了戏剧《桃花扇》,并寄了剧本给当时研究《桃花扇》的权威专家王季思。

 他问父亲:“您怎么去研究《桃花扇》呢?而不像陈寅恪先生那样研究《柳如是别传》?怎么不去称赞会持家的柳如是,而去称赞烟花女子李香君?”

王则楚认为,《桃花扇》是反对前朝的知识分子为新朝服务,而陈寅恪先生费时10年研究“钱柳姻缘”的《柳如是别传》,则是赞成前朝的知识分子为新朝服务的。当时的王则楚很困惑:研究《柳如是别传》的陈寅恪为何没有得到执政的共产党的重视呢?

“很多人只知道我父亲是学术界的泰斗。其实我一个姑妈1938年就到太行山根据地,随后在李念先办公室工作,我年纪小小时就到过中南海。我的一个叔叔以前做生意,做资本家,在抗日战争时候,这边灾荒的时候,从台湾贩粮食回来支援抗日战争根据地。”

“我们这个家族里,国民党也有、共产党也有、地主也有、还有资本家、学者。”王则楚对自己的大家庭调侃道。这样的一个大家庭,的确让王则楚自小就见多识广,独立思考。

作为一代戏曲大师王季思的儿子,王则楚并没有走向学术道路,他的兄长王则柯成为了日后中山大学岭南学院知名的经济学家,而王则楚直接参与了政治。

其实,他的人生一路走来,都是随遇而安,而且常常能够自得其乐。

“快乐自己找的,不是人家给你的。”人大、政协任期内,当然有过被“骂”的经历,但王则楚说:“我乐于听到反对的声音,促使我更深入地思考。如果认为自己是对的,我就选择性耳聋,不受影响,坦然面对。”    

退休之后,王则楚担任广东省政府参事,“以省参事的身份,反映广东社会发展中亟须解决的问题。”2007年,王则楚写了6个参事建议,其中提议建设虎门二桥,受到省委主要领导的批示和肯定。

“参事我会一直干下去,干到75岁!”王则楚想起在美国见到的老年义工,觉得自己还很年轻,“美国的老年人都在找义工这类工作,老头老太太站在街边派发传单的场景很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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