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寨”大旗下除了狂欢还有啥

2009-08-18 18:09:17

来源: 时代在线网

“山寨”，在线汉典解释：“在山中险要处设有防守的栅栏的据点”，或者就是特指“绿林好汉的营寨”，还举例说，“近日上面添了一伙强人，扎下个山寨。”（《水浒传》）此处基本上可得“山寨”的原样，先要有山头，然后得筑起栅栏，占据山头的不是“好汉”，就是“强人”，末了肯定还得添个寨主什么的。梁山的山寨自然是最有名的了，无怪乎在线汉典一举就是《水浒传》的例子。然而，经过2008年之后，料想在线汉典一类的汉语词典，得添加一项新的“山寨”解释了。围绕山寨现象的争论影响越来越大，乃至于有人信口就说，2008年是中国的“山寨年”，这纯属扯淡，大概是“奥运年”的山寨版说法罢。

时下争论山寨现象，却有意无意地把“山寨”的原样给掩饰过去。要说山寨，总得先有一山头吧，栅栏似乎就不管用了，那也总得有一寨主罢。据说时下的山寨现象最初起源于山寨手机，而至今最盛的山寨现象也是山寨手机。做山寨机嘛，山头和寨主肯定都是有的，而且不比古代的宋寨主死守梁山，必定还有现代的游击意识。

这种叙述有点你死我活或硝烟弥漫的味道，但“山寨”的原样不正是这样吗？公明哥哥自打成为寨主之日起，难道过过什么安宁日子吗？除山寨手机之外，据说还有山寨电脑、相机什么的，说是IT业中的山寨现象。如果仅止如此，大概就无需特别关注，业内人士称之为盗版也就结了。但后来慢慢扩展到文化领域，有山寨电影、山寨明星、山寨讲坛，还有山寨春晚等等，最后还评出个“2008年十大山寨事件”来。

于是“现象”转成“文化”，所有这些现象打包起来，统统称之为“山寨文化”。“山寨”显然比“盗版”更入耳，又要比“草根”更流行，这些现象在“山寨文化”的名号下迅速传播而获得网络大众的关注。如此种种山寨现象，往往自称各有寨主，当然也各有山头，只是这种山头已经虚拟化了，纷纷在网络上安营扎寨。你死我活似乎是没有了，山头和寨主不同样也还在吗？

比起IT业来，文化领域中的山寨现象显然更具流行的刺激性，因为盗版并非是什么新玩意，不过就是披上了一件新外衣。但类似于所谓的“山寨春晚”之类就不同了，光是它被人称为叫板央视春晚，就足够吸引大众的眼球，促成大众的狂欢了。大众娱乐对于对抗央视的垄断，素来有着异乎寻常的热情。要说文化领域，就大不一样了，又尤其是央视这种动辄倾全国之力的规模，一定是最具特色的了。由此，能够对抗这样一种垄断，自然能够充分调动大众的热情。不但如此，一旦能够嵌入到草根文化与精英文化的对峙框架中，还能顺便卷入好多文化人的积极参与。文化人最愿意声称自己“来自草根”、“代表大众”了，生怕自己不是在“为人民群众服务”。但如果认为以一场山寨春晚来对抗央视春晚，就把草根文化给体现出来了，恐怕就会错了意。

如果认为山寨现象是好的，那就无异于说作为八十万禁军教头的林冲不是好的，被逼得落草为寇反而是好的了。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缘故，会使得山寨的寨主更具大众的“合法性”？实际上，各种山寨现象的结局，至多也就是以大众的狂欢，捧出几个寨主而已。差异只在于，有的寨主能够捧得起来，有的寨主捧不起来而已。大众则从来没有占据过山头，寨主也从来只有那么一两个。

国之良序，应该给大众的升降以健全的渠道，而不是依赖于另扯一面大旗，占据一个山头，最后以大众的狂欢来埋单，成就几个“超男”、“超女”式的寨主。这其实差不多算得上是一个常识，然而狂欢的大众却认不清这一点了。狂欢不是天上掉下的馅饼，而是一场代价，它降低了大众的智商，难怪最后连常识都认不清了。固如是，才冒昧借这场山寨之风，拷问一下究竟是“谁之山头，谁之寨主”，算是提个醒罢。

作者系四川大学教师，哲学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