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等阶层的前生今世（上）

2009-08-25 15:47:19

来源: 时代在线网

Middle Class，可译作中产阶级，或中等阶层（笔者更倾向于后者）。而Middle Class最初的含义是专指新兴的资产阶级群体，在近代之初，这个群体处在社会上层（贵族）和社会下层（劳动者）之间，因此被视为社会的“中等阶层”（Middle Class）。

不过当资产阶级从“中等阶层”上升为社会的统治阶层之后，他们原有的“中等阶层”身份就要转让给下家了。

谁来接替资产阶级充当社会的“中等阶层”？主要有3类人。第一类，是小企业主、小农场主、小店主，按阶级分析法他们属于资产阶级（即占有各种生产资料元素的人），但根据社会分层分析法，由于他们资本不够雄厚，也参与生产劳动，社会身份和地位处于社会中等，对政治权力的控制程度也处于中等，因此他们不能算作社会上层。第二类，是由于对生产资料所有权和管理权的分离而产生的管理者阶层（从监工到高级经理）。第三类，是由于第三产业的发展而大量产生的各类专业技术人员、有较稳定收入的自由职业者。这3类人构成了当代社会的中等阶层。

马克思主义主要是以“产”来划分阶级的，这个“产”是指生产资料而不是指收入数量（因此年收入50万的小企业主属于资产阶级，而年收入100万的打工皇帝不属于资产阶级，而是资产阶级的附庸），而阶级就是对生产资料具有相同关系的一群人，占有生产资料的是资产阶级，不占有生产资料的是无产阶级，不占有生产资料但对生产资料和生产过程有一定管理权的薪水阶层，则是中产阶级。把Middle Class译为中产阶级，显然是受了马克思阶级分析法的影响。

这种划分方式的优点是比较简明，但社会的实际状况是比较复杂的。如果把中产阶级中的“产”仅仅理解为生产资料，那么今天的“中产阶级”人数就会大大缩减，依照上述逻辑，对生产过程乃至生产资料有一定管理权的监工是中产阶级，而医生、律师、教授、艺术家、中小公务员、神职人员都不能算作是“中产阶级”。

与单一维度的马克思阶级分析理论有所不同，社会分层理论提出了划分社会等级的3个维度：经济维度（收入水平与财富状况）、社会维度（身份、声望）和政治维度（权力）。一个最典型的中等阶层人士，就是在这3个维度上都处于社会的中等；一般来说，一个人，无论是在上述3个维度中的1个还是2个或3个上处于社会中等，都可被看做是社会的中等阶层成员。

在社会分层理论之下，在财富维度上位于社会中等，或对生产资料和生产过程具有部分管理权的那些“中产阶级”，只是“中等阶层”的一个组成部分；那些不一定富有、不一定对生产资料和生产过程有部分管理权但拥有受尊敬的社会身份及有品位的生活方式（如医生、教师、神职人员）、拥有社会声望或权力（如民间社团的领导层、西方国家中各类政治组织的领导层、中下级技术官僚）的社会成员，都可视为社会的“中等阶层”。

社会分层理论的多元维度产生了以下推论：

存在一个混合型的社会上层或统治阶层，除大资本家外，还包括政治、文化、传媒等领域的顶级精英人士，例如那些顶级的职业政客、顶级的经济学家，尽管他们不是大资本家，但他们属于社会上层或统治阶层。

存在一个混合型的社会中层或中等阶层，除专业人士、管理阶层外，还包括作为有产者的小雇主群体。在这个混合群体内部，也可以有上中下的层次区分（如大企业的顶级经理与资本家接近，小企业的监工、主管与无产阶级接近），也可以有不同的利益团块区分。因此当今的Middle Class应当是一个复数：Middle Classes。

存在一个混合型的社会下层或下层阶层（城乡劳工阶层，失业或破产的中等阶层，以及因族群、种姓等政治、文化因素而受到歧视的人群）。

多元维度的社会分层理论，对于多样性、流动性不断增强的当代社会来说，具有较宽广的解释力；它的不足之处，则是经它所划分出来的社会上、中、下阶层，都是混合型群体，因此在分析其政治光谱和行为模式时，难以得出较简明的答案，只能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作者系暨南大学教授、博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