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动性陷阱：凯恩斯主义的回归

2009-08-25 15:54:42

来源: 时代在线网

现在来讨论流动性陷阱问题是非常重要的。因为有关它的讨论可能会直接影响到未来世界各国如何选择对抗金融海啸的方式。

在一般情况下，经济管理当局通过增加货币供应，降低利息率，使借贷投资变得有利可图，就会刺激投资的增加。而在投资乘数的作用下，投资的增加会成倍增加就业和国民收入。不过这种因果关系在经济陷入萧条时被打破，在大萧条时期，政府增加供应的货币被人们从银行提取出来，藏在床下、地窖或者埋在后院—不管政府如何降低利率，如何增加货币供应，人们只愿持有现金而不愿去消费、去投资。如同你可以把牛拉到河边，但是你不能强按牛头让它喝水。

凯恩斯将这种现象称为“流动性陷阱”，并且将这种现象产生的原因归结于：当利率下降到降无可降的时候，人们就会产生利率上升而债券价格下降的预期，这样一来，人们就不会将增加的货币存量用于消费和投资，只会持有现金等待购买债券的好机会。

凯恩斯发现了“流动性陷阱”这个现象，但是他的分析不完全正确，不过他作出的结论却没有问题，即：当经济陷入“流动性陷阱”之后，货币、利率与产出之间的因果关系被打破，货币供应的增加已不能使利率下降，利率不能刺激投资的增加，也就不能增加就业和国民收入。一言概之，货币量变得与经济无关。

最近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的保罗·克鲁格曼曾对凯恩斯的理论进行过扩充。克鲁格曼指出，当“流动性陷阱”出现的时候，人们不一定持有现金，也可能仍然将钱存入银行，导致储蓄总量超过经济正常发展需要的量。

克鲁格曼的分析更加完善，但是结论和凯恩斯没有本质的区别，那就是：央行无论如何扩张货币供应量，都对经济产生不了刺激作用。

根据这一结论，在经济陷入“流动性陷阱”之后，我们对抗经济萧条的唯一武器就只有财政政策了。现在大家可能会明白为什么克鲁格曼自称是“有良知的自由主义者”，却一直鼓吹“罗斯福新政”的原因了。

不过，如果要理解为什么尽管克鲁格曼获得了诺贝尔奖，但仍有不少人视他为“非主流经济学家”的原因，可能还需要一些更多的解释。

当前的主流经济学（货币学派）认为，在应付经济波动上，货币政策要比财政政策更加有效。

货币学派的学者重新检验了美国大萧条的经济政策，认为大萧条完全可以通过正确的货币政策加以避免。简单说就是：凯恩斯主义没有拯救大萧条，而是大萧条推动了凯恩斯主义成为上个世纪40-70年代的主流经济学。

分析当前各国对抗金融海啸的手法，我们可以看到货币政策还是首选。

继多国央行联合降息行动之后，一轮新的降息风暴降临。12月4日，英国央行宣布降息至2%，为英国央行自1694年创立以来的最低利率水平。同日，欧洲央行宣布降息75个基点至2.5%，这是欧洲央行成立10年以来最大幅度的降息。

而在12月8日，美国11月失业率数据出炉之后，高达6.7%的失业率导致市场对于美联储产生新的降息预期。目前，美国联邦基金利率仅为1%，而经济学家预计美联储在12月16日再度减息至少0.5个百分点。

各国的利率水平现在能够继续下降的空间已经不多了，但是经济状况并未明显好转。

事实上，一种介乎于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之间的方法已在悄悄施行。从9月中旬开始，美国银行的超额储备（银行存在央行而不用于放贷的钱）开始连续暴涨，超额储备从法定储备（根据法律规定，银行必须存在央行备付的钱）的5%增长到目前的法定储备的6.13倍。“流动性陷阱”从银行的角度被表现出来了，这种银行超额储备与利率增减无关的状态被称为“银行流动性陷阱”。

美联储非常希望银行使用超额储备去放贷，然而它没有权力逼迫银行这样做。但是在10月上旬美联储采取了一种出人意料的措施，美联储开始向银行准备金付息。这种行为更加使得银行增加其超额储备，因为存钱在央行变得有利可图，至少是降低了成本。不过联系到美联储的其他措施，我们就能理解美联储的打算：美联储开始亲自购买消费信贷证券与企业贷款证券，从“最后的贷款人”摇身一变成了“第一贷款人”，直接插手放贷，意在提高货币流通速度，从而解决流动性陷阱中的信贷扩张无力现象。

这种行为在1997年日本陷入“流动性陷阱”的时候，货币学派的领袖米尔顿·弗里德曼已经建议过日本央行，但是日本央行没有采纳。货币学派一直在用日本没有采纳弗里德曼的建议来解释日本陷入“流动性陷阱”，用尽各种货币政策，保持低利率甚至零利率长达十年也不能从陷阱之中拔身而出的原因。

如果这种方法还不能奏效，货币主义者可能没有其他的解释了。那么除了重新捡起凯恩斯主义、推行大规模的财政政策，我们还有什么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