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模白春兰的“不动产”

2009-12-21 16:06:31

来源: 时代在线网

去年刚建成的白春兰事迹展览馆的门没有上锁，白春兰说反正明天还有人来。在干净整洁、挂满了奖品和相片的展览大厅里，白春兰默默地走过，在出门的时候，她长叹了一声。

这位“全国防沙治沙十大标兵”、“全国十大绿化女状元”、“感动中国人物”的故事被拍成了地方剧《大漠春兰》，甚至还将被拍成电影。她守着几千亩林地却难以偿还60万元的贷款。

“林业用４３亿亩林地，却没有解决１３亿人的用材问题，更没有解决社会对生态的需求问题，其根本原因，就是林业改革不到位，体制和机制不顺，阻碍了林业生产力的发展。” 国家林业局局长贾治邦多年提到的问题至今仍然困扰着劳模白春兰。

“二杆子”治沙英雄

一年一场风，从春刮到冬。地处陕西、内蒙古、宁夏三省区交界的毛乌素沙地从春天开始，风卷黄沙就不会再停。

3月末的一天，黄沙在旋风的带动下时起时伏，一位青铜峡市的公司老板来到宁夏自治州盐池县柳杨堡乡沙边子村一个叫做“一棵树”的地方，在白春兰的家里和她谈好了种几百亩树的事。之前，白春兰只打算在门前的空地种300多亩的松树。

1980年春，白春兰与丈夫冒贤在毛乌素沙漠南端的“一棵树”开垦出3亩多地，种上了庄稼。但一场大风过后，种进沙里的庄稼还来不及出苗就被卷得无影无踪。

“要想在这里种好庄稼，必须先植树。”白春兰心想：这树长大之后也能变成钱。

历经三年多的努力，白春兰和丈夫在沙窝里植树种草50来亩，历经反复，有七成的树活了下来。往日只有一棵老榆树的沙边子，终于“流”出了一片绿洲。

与白春兰一样过怕了穷苦日子的十户人家看到了希望，也相继来到沙边子种草种树，挖井种地。地下水位较浅的毛乌素沙漠边缘地带是种树防沙的好地方。

然而，1983年夏一场罕见的特大沙尘暴将沙边子的希望再一次断送。刚来的十户人家像躲避瘟疫一样的逃离了沙边子，有人劝白春兰：“回吧，这地方不顶事，天不养人，是个白受苦的窝窝。”也有人说：“活该，逞能得很，一个二杆子男人领上了一个半调子女人，有他的罪受。”白春兰的儿子告诉记者：“前些年，附近的人都把我爸我妈叫二杆子……原因是说他们不务正业（“正业”指种地）。”

1986年，白春兰举家搬到沙边子，住进了现搭起的两间土房，从此在这里扎下了根。1997年，丈夫冒贤积劳成疾、因病逝世，2年前，大儿子英年早逝。十几年里，为了防止羊群啃树吃草，冒贤夫妇为这1300亩的林草地挖了壕墙三圈，总长度11200多米，用坏了11辆架子车，磨秃了铁锨20多把……

真正的“不动产”

在白春兰的带动下，盐池县涌现出不少的治沙农户，全县个人治沙造林达到25万多亩。从这些治沙户的造林速度和生态效益来看，个人造林要比公有制造林进度快、花钱少。但是他们碰到了和白春兰同样的资金难以为继、种树难以循环的问题。

为了筹集资金继续扩大治沙面积，1998年至1999年，白春兰在政府的帮助下两次贷款共60万元，用其中一部分开发了60亩沙地，建猪舍、羊场等，其余的钱全部投到了治沙上。

原先种树的时候，白春兰想的是这树长大后还会卖成钱。后来树长成了，林业部门不让砍树，她还贷款成了问题。

2003年，盐池县政府注意到了白春兰面临的困境。政府专门召开一次会议，决定以白春兰为重点扶持对象，在沙边子村引进养牛项目，以此带动经济的发展。但是，养牛、养羊与治沙有所冲突。记者在采访时看到，虽然县政府三令五申严禁户外放牧，而由于单纯使用饲料喂养成本高，大多养羊户都采取半户外半户内的养殖方式，位于毛乌素沙漠南端的草原沙化十分严重，呈整体恶化的趋势。

当时白春兰近百只的羊每年的利润只有2万块，只能还清银行贷款的利息，而要还60万元的巨额贷款，白春兰一家没有丝毫办法。

从2003年开始，白春兰经常接到银行的电话：如果再不还利息、贷款，可能会让法院干预。

对此，白春兰找来林业部门的人，对她的这片林子进行了价值估算，2004年这片林子被估算为200万-300万元人民币。白春兰对银行说她要拿这片林子来抵债。

林权改革之困

2008年，国家对林权进行了改革，林权从集体拥有转变为个人所有。按照新规定，白春兰种植的树木也可通过林业部门规划，有计划地砍伐以解资金之难，让治沙种树成为可以循环的产业。

“三四年前我就有林权证了，但是一直没有人对我说可以砍树。”白春兰说。

贷款难还严重影响了白春兰一家治沙的热情。2004年当时还健在的大儿子冒万利对本报记者抱怨：“我母亲是劳模，我们应该支持她，但是，现在没有钱还贷款，也没有钱再扩大规模，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办。”

熟悉白春兰的一位当地官员称，这几年，白春兰治沙种树的力度弱下来了。

“全部算下来也有万亩了。”白春兰说。林业局在2004年的统计数字是：白春兰一家治理沙漠2300亩，种植乔木5万株，种植灌木1200亩，封沙育草820亩，围栏草原1000多亩，发展枣树套种药材60亩，建立起面积为110亩的育苗基地，平整水浇地80亩……

“2004年之后的这5年大约种了三千亩左右。”其实，白春兰已经成了宁夏治沙种树的一面旗帜，而她个人已经无力亲自栽种这么多的树。近年来的大多数树木，都是在白春兰的带动下，企事业单位的职工等栽种的。近日，就有企业带领职工来白春兰治沙基地种树。“种树花2天时间，浇水要一周时间就可以了。”

白春兰依旧是可以通过雇人来种树的，但是她缺乏资金来源。而在现有的政策下，是否可以抵押林地来贷款，政策还不明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