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令城管与小贩成城市形象祭品
近日曝光的北京市城管局的“培训教材”《城管执法操作实务》,因其内容的暴力性而引起舆论的广泛抨击。北京市城管局在声明中承认,书中“个别用词和提法欠妥”,但编写者则表示,读者在“断章取义”。
坦白讲,读者确有断章取义的成分,包括流传最广的那句“要使相对人的脸上不见血,身上不见伤,周围不见人”,其实也有一个前置的语境,即他们是在对付暴力抗法者。如果城管遭遇了暴力抗法,他们该怎么做:落荒而逃?还是制服暴力抗法者?站在城管培训者的角度,显然要选择后者。
但这本教材的问题在于,在培训城管队员制服暴力抗法者的时候,过于缺乏人性关怀。诸如“不要考虑自己是否是相对人的对手、会不会把相对人弄伤了、这样的对抗多长时间才能结束等。此时应达到忘我的状态,成为一名坚决维护城市管理法律法规尊严的坚定的执法者”之类的表述,简直是把暴力抗法的小贩当劫匪处理了。事实上,这本书的执笔人高锋,恰恰是中国“反劫持谈判”的理论权威。
不过,批评者在猛烈抨击城管暴力的同时,却几乎都忽视了这样一个问题:那种“不要考虑自己是否是相对人的对手”的“忘我”境界培训,事实上也将城管队员沦为所谓“维护城市管理尊严”的工具。这本培训教材,在某种程度上映现的也是城管队员的悲哀。
骂城管是一件太容易做到的事情。很多情况下,他们的确该骂。例子实在太多,在这本培训教材被纸媒曝光后,广州就有五名城管围殴一名17岁小贩,甚至连劝架的围观者都被打了。但在城管与小贩的暴力游击战中,城管有时又何尝不是受害者?!
是什么将城管和小贩变成仇敌?
城管与小贩的斗争,是在中国快速城市化的帷幕下展开的。农村过剩的劳动力迅即涌入城市,并在城市生活中持续边缘化,沿街占位贩卖物品是这些底层民众维持生计的一种手段,它触犯的是城市的光鲜外貌和井然秩序。中国特色的城管体制,也是在这种背景下建构起来的。城管之凶猛,几乎每一个有过城市生活体验的人都有目睹。作为对城管暴力的一种反抗,感到生存受到严重威胁的小贩的仇恨一旦爆发,又常常是致命的。我不认为在这种快速城市化过程中,城管与小贩的冲突是可以避免的,但作为决策者,除了进行社会综合治理以创造减少冲突的环境外,还应更多念及底层商贩的生存状况,决策时多些人性关怀,执法时多些弹性,不要让城管和商贩都成为城市形象的祭品。
作者系资深媒体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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